“啊？”赵爱国直接懵。
不光是他，王二麻子、刘三胖、李小猴，甚至连钱胖子自己都傻眼，以为自己听错。
“你……你敢！”钱胖子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指着张西范的鼻子尖叫，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查我？敢铐我？我告诉你，李怀德李副厂长是我嫡亲的表哥！你动我一根汗毛试试！我看你是科长不想当！”
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想搬出后台镇住张西范。
“表哥？”张西范眼神一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李怀德是你表哥，就算他是你亲爹，只要你敢贪墨厂里的东西，损害轧钢厂的利益，我就有权管！我这个科长是厂党委任命的，不是你表哥任命的！赵爱国，执行命令！谁敢阻拦，按妨碍公务处理！”
赵爱国看着张西范的眼睛，再看看钱胖子那外强中干、明显开始发虚的怂样，一股压抑已久的邪火也“噌”地涌上来。
妈的，平时受这帮狗仗人势的孙子的气还少吗？
今天有新科长撑腰，怕个球！
他猛地一挺胸膛，从腰间解下那副锃亮的牛皮武装带上的手铐，“哗啦”一声抖开，还真就上前一步，对着钱胖子比划：“钱科长，得罪了！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吧！”
王二麻子和刘三胖也回过神来，虽然心里还有点打鼓，但看着张西范那镇定自若、掌控一切的样子，一股热血也冲上来，壮着胆子一左一右把钱胖子给夹住，李小猴也堵住库房门口。
钱胖子彻底慌乱起来，他没想到这年轻科长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油盐不进，说动手就动手，而且还真敢提“贪腐”、“审讯室”这些吓人的词。
他那点后台在“贪腐”这两个字面前，屁都不是！
他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别……别！张科长！张爷爷！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误会，都是误会！我……我刚才就是跟几位兄弟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物资有，有！我马上给你们拿！保证都是新的，最好的！”
张西范冷哼一声，眼神依旧冰冷：“玩笑？我可没时间跟你开这种玩笑。既然有，那就赶紧拿出来。要是少一件，或者拿些破烂糊弄我们，那咱们就只能去审讯室好好聊聊，看看你这库房里到底有多少‘玩笑’。”
“是是是，我这就拿，我亲自去拿，保证都是崭新的，顶好的！”钱胖子连滚带爬地跑到库房里面，不一会儿就指挥着两个吓得脸色发白的库房小工，吭哧吭哧地搬出一摞摞崭新的深蓝色帆布工作服，还有全新的牛筋底胶鞋、加厚帆布手套、带护耳的棉帽，甚至还有几件军大衣。
赵爱国他们看得眼睛都直了，口水都快流出来。
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啊！
以前想都不敢想，做梦都不敢梦全套的！
“科长，都齐了！数量足足的，都是新的，质量也好！”赵爱国仔细清点完毕。
“嗯。”张西范点点头，对已经瘫软在一旁，用袖子擦汗的钱胖子说，“这次看在你还算配合的份上，就算了。记住，下不为例。以后保卫科按规定领东西，要是再敢推三阻四，故意刁难，就不是单单请你去保卫科喝杯茶这么简单。我会直接向厂纪委提交你涉嫌渎职和贪腐的材料。”
“不敢了，再也不敢！张科长您大人有大量！”钱胖子点头哈腰，跟孙子似的，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张西范带着赵爱国他们，一人扛着几大包沉甸甸的物资，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保卫科。
后面跟着一个垂头丧气的钱胖子。
院子里，其他队员看见他们扛回来的东西，都呼啦一下围上来。
“我靠！还真是新衣服啊！这蓝色，多正！”
“还有胶鞋！这牛筋底，踩在地上都踏实！”
“连手套都是加厚的！冬天巡逻手不遭罪！”
“还有棉帽！我的娘，今年冬天耳朵不用冻掉！”
队员们七嘴八舌，一个个摸摸这件，试试那双，兴奋得跟过年一样。
多少年了，保卫科就没这么阔气过！感觉腰杆子都直不少！
赵爱国把东西往地上一放，看着张西范的眼神已经彻底变，充满敬佩和服气。
这新科长，是真有两下子！
以前他们去后勤科，那是孙子见爷爷，求爷爷告奶奶都不一定能要到东西，今天可倒好，科长几句话，直接把后勤科那帮牛鬼蛇神给治得服服帖帖！
“科长，您这招儿可真高！杀鸡儆猴啊！”王二麻子凑过来，竖起大拇指，脸上笑开花。
刘三胖也憨笑着，挠着头：“以后看后勤科那帮孙子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咱们保卫科也不是好欺负的！”
张西范摆摆手：“行了，这是我们应得的。把东西分下去，每人一套，登记造册，旧的统一回收处理。下午，队列训练照旧，有了新装备，精神面貌更要提起来！”
“是！”队员们轰然应诺，声音洪亮整齐，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高昂士气和精气神。
不远处的办公室门口，王铁山、刘建国、孙大海三个副科长并排站着，看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景象，表情各异。
王铁山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审视和深思，他看得出来，底下这帮桀骜不驯的老油条，已经开始真心实意地服气这个年轻的新科长。
刘建国摸着下巴，小声嘀咕：“有点意思，这小子路子是真野，手段也够硬，不像是个善茬。李怀德那边怕是要头疼。”
孙大海则微微皱着眉头，低声道：“这样直接硬顶，会不会太过了？后勤科毕竟也牵扯着不少人，以后工作怕是不好开展。”
新衣服新鞋帽带来的兴奋劲儿还没完全过去，保卫科的院子里依旧洋溢着一股新鲜劲儿。
队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摸着新发的帆布工作服，又跺跺脚试试新胶鞋的底子，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哎，你们说，咱们科长是不是有啥大来头？连李副厂长都得给他几分面子？”李小猴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
他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听说钱胖子被“请”到科长办公室“喝茶”没多久，李怀德就火急火燎地到保卫科门口，动静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