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娥送走了马科长几人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路上的几盏路灯将秦玉娥和于翠蝶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们俩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两人的神色都不算轻松。
所以说刚刚服装厂的马科长已经首肯答应了自家厂子要合作的请求，可到底这合同还没签下来，两人的心也不算是放在了肚子里。
而且这主意是秦玉娥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还没跟厂子那边透过消息。
现在这个时间点邮电局也早就关门了，要想给厂子打电话起码要等到明天邮电局上班了才行。
而且秦玉娥还有一种担心的事情，她眉头紧锁，犹豫着朝着身边的于翠蝶问道。
“于姐，你之前说怀疑这个马在文就是之前阴咱们的那个人，可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今天的运气倒是好，谁知道这晚上的饭局居然还有这位马科长，于姐你现在对这位马科长怎么想？”
于翠蝶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我知道小秦你想说什么，我现在也不再怀疑马在文了。他要真是阴咱们的那个人，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跟咱们合作的。一个盼着咱们的厂子早点倒闭的人，怎么会这么大方的给咱们生意呢！更何况前面咱们厂还跟他们那群人发生了那么大的矛盾，都差点出人命了。但凡有一点血性的，怕是现在都恨不得咱们厂立刻解散。”
很显然，于翠蝶也不是个傻子。
这位马科长今天在饭局上的表现，恰好洗清了他的嫌疑。
秦玉娥点点头，于大姐总归是干了那么多年销售，在识人善任这一块还是挺厉害的，也省得秦玉娥在来来回回的解释了。
她点点头说道。
“确实如此，如果说这位马科长就是那个给咱们找麻烦的人，今天的席面上他绝对不会同意我提出的条件。而且在知道咱们厂资金短缺的情况下，他还恨不得上来踩一脚呢，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就将生意交给了咱们。我觉得这位马科长只是单纯的没有看上咱们上次拿出来的那批双宫丝的货罢了，那批货确实不适合长途运输，如果他的目标是要找到拿到津海市的柜台上去卖的货的话，那那批双宫丝确实不合格。”
月光斜斜的照在两人的身上，路边的树木随着微风悄悄摆动，将秦玉娥的影子拉的扭曲了起来。
于翠蝶这才接过了话茬说道：“那那个人应该就藏在剩下两个人中间了，没想到这个人藏的还挺深。当时咱们谈业务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两个人要买咱家的货那就绝对不会是当初那个人。现在看来这人绝对从头到尾都在拿捏咱们的心态，他很会装啊！”
“嗯！”秦玉娥轻轻的嗯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如果对面是这样一个城府深重的人，那她们的这次试探会不会已经在对方的计划中了？
不过很显然，秦玉娥有些多虑了。
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神仙，谁都没有上帝视角，怎么可能将对方心里的小九九都了解的明明白白呢。
——
税务局夏常水的办公室里，何娇娇正倚在原本属于夏常水的椅子上，喝着夏常水泡的茶，美滋滋的晃着自己的腿。
夏常水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但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他还是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愤怒，忍耐着问道。
“你刚说的能帮我处理是真的吗？要知道他们的人现在已经找上我了，幸亏我中午的时候机灵，说要将那批货买回来，不然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这个蠢货，还真以为秦玉娥那个女人是傻的？
用不了多久，那女人闻着风里的味儿就能找过来了！
何娇娇冷笑了一声，伸出自己的手指分享了一下自己修剪的良好的指甲，这才笑嘻嘻的说道。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背后站着什么人你应该也知道。既然如此，拿出来我们要的东西，我们自然可以保着你。你总得对我们有利用价值才行吧，不然我们凭什么帮你？”
夏常水的拳头攥的更紧了，是啊，总得给人家提供利用价值，不然人家凭什么保护自己。
可他们要的那些东西也太……
夏常水的眼睛忍不住朝自己旁边的桌子上那个红色的公章忘了过去，如果今天点了这个头，往后的日子怕是就是万劫不复了。
万一要是东窗事发，那自己还有活路吗？
何娇娇看他脸上犹豫的神色，忍不住又嗤笑了一声。
“夏科长要是这么为难的话那我也不逼你了，要我看咱们的交易就此作罢，你就当做今天没有见过我。至于你的事情吗……我可不敢保证局里会不会知道你在私底下做的那些小动作。”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夏常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皮都跟着抖了抖，最终却没有办法的点了头。
咬着牙说道：“咱们可是说好了，我给你们提供便利，你们一定要保下我！否则的话我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会争一争，绝对不会让你们拍拍屁股就走了的！”
何娇娇笑得一脸妩媚，伸手拍了拍夏常水的肩膀：“哎哟夏科长你看你说的这话，今天你要是点了头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们怎么可能抛下你自己跑了呢！我们的背景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是东窗事发了，我家老爷子那边肯定会压下来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静等着跟我们吃香喝辣就完了。”
“行！”
在秦玉娥看不到的地方，一些不知名的交易正在默默的生成。
而另外一边的秦玉娥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她知道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饭桌上的三个人现在马在文已经洗脱了嫌疑，那么剩下的两个人……
如果是刘有德的话，对方真的会那么明显的表现出对自己那货的喜爱吗？
秦玉娥不是个傻的，她看得出来刘有德应该是第1次见这种货，双宫丝在市面上流通的不多，留有的应该也是稀罕这种物件，才表现出对这货品的兴趣，所以他应该不是那个人。
那难不成是那位夏同志？
秦玉娥朝着窗外看去，月亮被一层乌云遮住，隐蔽了月光，就像秦玉娥重重的心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