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窟人无声躬身，枯槁的身形彻底没入了洞口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慕容澈三人转身，踏出洞窟。
一步之遥，如隔两界。
洞外的空气，带着西北荒原特有的、刀子般的凛冽，扑面而来。
那股寒意瞬间驱散了石窟内残存的最后一丝暖意，仿佛要将人的骨头冻裂。
叶清瑶的肩头下意识地一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股寒意，不仅来自气候，更像一种不祥的预兆，直刺神魂。
马子墨单手立于胸前，另一只手捻动佛珠的速度，不自觉地快了数倍，珠串碰撞发出细微而急促的声响，泄露了他内心的不静。
就在此刻。
一道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慕容澈的脑海深处炸开。
那声音不似人言，更像洪钟大吕与万载玄冰摩擦，带着俯瞰苍生的漠然与戏谑。
“兰州白塔山，我等你很久了。”
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递，而是一道冰冷的意志烙印，直接烫在了他的神魂之上，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机。
“来吧，亲眼见证地脉之灵的怒火，是如何将你碾成飞灰。”
宇文宿渊。
慕容澈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那神魂震荡只是清风拂面。
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骨却一根根无声地攥紧，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咯吱声。
他身遭三尺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
马子墨与叶清瑶瞬间感受到了他气息的改变，那是一种从极致的静，到风暴将起的静。
“慕容兄？”马子墨的声音里透着凝重。
慕容澈没有回答。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了那个玄金罗盘。
罗盘入手，冰冷如铁。
那根原本静止不动的指针，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发疯般地剧烈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哀鸣。
最终，指针猛地一顿！
它不再颤抖，而是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死死指向西北方向。
兰州。
指针最尖端的那一点朱砂，此刻正疯狂地向外渗透出血色的光晕，浓稠得仿佛一滴即将滚落的、带着诅咒的魔血。
红光急促地闪烁，每一次明灭，都像一声敲在心脏上的警钟。
叶清瑶的呼吸都停滞了，死死盯着那不祥的红光。
“大凶之兆……”
慕容澈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头，望向天际。
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压迫感，让叶清瑶和马子墨也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天空，不知何时，变了颜色。
视线的尽头，正有一团墨汁般的乌云汇聚成形。
不，那不是云。
那是一张正在不断扩大、扭曲、翻滚的巨脸轮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兰州的方向碾压而来。
阳光被它彻底吞噬，在它下方的大地上，投下了一片移动的、代表着绝望的巨大阴影。
一股沉重到令人神魂窒息的威压，跨越了遥远的空间，清晰地传递过来，让人的灵魂都感到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慕容澈的眼眸中，清晰地映出了那片移动的黑暗。
他的眼神深邃得不见底，但在那无尽的黑暗深处，却有一点寒星，骤然亮起。
他终于开口。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这西北的寒风，更加冷冽刺骨。
“走吧。”
“去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