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表哥。”
桑窈起身行礼。
“嗯。”谢止渊淡淡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桑窈一时也找不到话说，先前婚事没定下还不觉得有什么，她去找谢止渊纯粹是为了膈应他，如今婚事定下来了，面对他，她却莫名觉得尴尬。
她悄悄打量了一眼谢止渊的神色，问他：“谢表哥，赐婚一事，你知道吗？”
谢止渊摩挲着茶盏，“作为被赐婚之人，我应当知晓的。”
桑窈：……
她忍。
“那谢表哥是怎么看的呢？”
“皇命难违，我并没有抗旨的打算。”
桑窈暗自攥紧茶盏，他说得像是多不情愿娶她一样，能娶她可是他谢止渊的荣幸，真当她多想嫁给他。
碍于现如今她的身份惹不起谢止渊，桑窈再忍。
“没想到我有朝一日，当真能嫁给谢表哥。”桑窈低垂着头，假装娇羞。
谢止渊却像个木头，一点同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齐王是你砸伤的？”
桑窈皮笑肉不笑：“谢表哥今日非要说那么煞风景的话吗？”
“是或不是？”
桑窈沉下脸色，“是我的话，谢表哥要将我抓去给齐王折磨吗？这样你就不用履行我与你的婚约了，正好随了谢表哥的意。”
谢止渊摇摇头：“重伤他人，有违我朝律法。”
桑窈支起下巴：“那谢表哥是想抓我去衙门？”
谢止渊顿了顿，“唐窈，你只有如实告知我那日的事，我才能帮你。”
“帮我什么？帮我免受齐王的报复？”桑窈直视谢止渊，“可是我又如何相信谢表哥呢？您是当朝首辅，从齐王手中保下一个人，我相信你有这个能耐，只是我如何相信，你会愿意为了我掺和这趟浑水？”
谢止渊是个不会为不相干的人费心思的人，桑窈不相信他会为了她和唐瑜得罪齐王。
谢止渊作为太子老师，自然是太子一党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得罪齐王不单单是他谢止渊得罪，还会影响到太子党和齐王党之间的关系，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谢止渊这样的人，桑窈不相信他会不顾太子的利益帮她。
顶着桑窈不信任的目光，谢止渊撩撩眼皮，耐心解释道：“那日的事不单单是你知道，齐王所图之事未曾得逞，就算找不到你，也会找上唐三小姐。而唐家如今与我谢家是圣上钦点的亲家，唐家的小姐故意伤害齐王，不管缘由如何，都是大罪。如今外人眼中谢、唐两家一体，难免有人借此事大做文章，说是谢家意图行刺齐王。”
谢止渊径直看向桑窈：“无论齐王是不是你所伤，我只要一个结果，不是你做的。只有你如实告知那日发生何事，我才能替你遮掩此事。”
清风吹过，桑窈的发带飞在空中，宛如一只灵活的小鱼，上下翕动。
谢止渊的眼神落在那抹亮色上，深沉的眸光闪起亮光，如水墨画中的一点红梅，突兀又亮眼。
谢止渊略微停顿，解释起昨天的行为，“昨日追问你并非觉得女子的名声不重要，只是昨日我能撞见你推唐三小姐落水，也会有别人看见，若是有人揭穿此事，细究下来，你想瞒的事未必瞒得住。况且齐王此人睚眦必报、品行不端，若是让他知道你的身份，势必会报复回去。唐家在齐王眼中弱如蝼蚁，此事只有我能帮你。”
桑窈沉默片刻，道：“谢表哥是正人君子，那我便信谢表哥一次。”
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依桑窈对他的了解，是真心的。况且凭他的手段，大可直接把她抓去，而非在此将事情掰开给她说清楚，再由她亲口告知实情。
如今的桑窈无权无势，若齐王当真找上门来，唐家想必会为了平息齐王的怒火提出各种补偿，唐维那种人，怕是会提出将唐瑜嫁给齐王，而她自己落在齐王手里，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既然谢止渊自己送上门来想替她解决这件事，那她何不顺势而为。
拿定主意，桑窈将那日之事简单讲述了一番，只是把被齐王轻薄的对象从唐瑜变成了自己。
这件事于女子而言总归不是好事，并且事情是发生在唐瑜身上的，桑窈并不能代替唐瑜擅自将此事说出去，只能出此下策。
“昨日齐王意图轻薄我，被我三姐姐撞见，情急之下三姐姐用花瓶砸了齐王，不料未能将齐王砸晕，反过来要打她，我只好再补一下，把齐王打晕后，拉着三姐姐到了湖水旁，装作落水撇清与这件事的关系。”
桑窈撑着下巴，冲谢止渊眨巴眼：“谢表哥，此事说出去到底不光彩，不过是那齐王色胆包天，才摊上这门祸事，想必谢表哥这么厉害，会替我主持公道的吧。”
谢止渊不曾说明他的计划，只叫桑窈回去等消息，他会妥善处理好此事。
她离开时，谢含章问她同谢止渊相处得如何，桑窈讪讪一笑，搪塞道：“谢表哥人虽然冷冰冰的，但人还不错。”
谢含章冷哼一声：“他这人成天就是一副模样，别说姑娘，便是男人瞧了都不由得敬而远之，也就是圣旨给他赐婚，不然他指不定何时才成婚呢。倒是苦了你了，日后要同这样的木头人在一块儿生活。”
桑窈捂嘴笑笑，谢止渊越不受谢含章待见，她就越开心。
“阿姐别这么说，谢表哥人还是好的。”
“人是好的，就不知道其他地方好不好了。”
桑窈没听懂，无辜地眨眨眼。
谢含章拍拍她的手，“罢了罢了，日子是你们自己的，若是有不如意的地方，尽管找我，阿姐替你撑腰。”
桑窈笑笑：“好，多谢阿姐。”
“你……”
谢含章还要再说什么，忽然眼前一花，差点遇到在地。
桑窈忙不迭去扶她，手碰到谢含章胳膊的一瞬间，听见她吃痛一声，桑窈一惊，顾不上什么掀开谢含章的衣袖看去，只见大大小小的青紫伤痕遍布她的胳膊，看着十分骇人。
桑窈大惊：“阿姐，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