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仓库改建的临时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血腥味。陈默躺在铺着白床单的铁架床上，腹部的伤口被层层纱布裹着，每呼吸一下都牵扯着钝痛。阳光透过气窗斜射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块菱形的光斑。
“水……”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朱波立刻拧开保温杯，用棉签沾着温水润他的嘴唇。
可馨坐在床边的木凳上，手里攥着那块沾了血的弹簧刀，指尖早已把刀柄的防滑胶带捏得变形。听到陈默的声音，她猛地抬头，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彻夜未眠的疲惫。
“陈少，您醒了！” 朱波的大嗓门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差点碰翻床头的输液架，“我这就去叫医生……”
“不用。” 陈默按住他的手腕，目光扫过两人眼底的红血丝，最终落在朱波身上，“那个非洲人…… 抓到了吗？”
朱波的脖子立刻红了，像个犯错的孩子：“弟兄们沿海搜了一夜，只在礁石缝里找到他的面罩…… 让他从海上跑了，可能事先安排了接应的船。”
陈默沉默着闭上眼睛，眼角的纹路更深了。他早该想到，能从事杀手行业，绝不会只有匹夫之勇。腹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个警钟，敲碎了他自以为是的 “万无一失”。他本以为自己考虑的十分周全，绝不会让可馨出事，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大老黑。
“跑了就跑了吧。” 他再次睁眼时，视线转向可馨，“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本想引北洪门的人出来，没想到先撞上了杀手。”
可馨的睫毛颤了颤，把弹簧刀慢慢塞进陈默的手里，声音低得像耳语：“不怪你。”
陈默却没接话，转头对朱波说：“让人备车，送可馨回 bJ。你联系苏现，让他在公司给她安排个文职，不用接触任何核心事务。”
朱波 “哎” 了一声刚要起身，可馨突然站起来，凳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不走。”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输液管里的药液滴答作响。朱波愣在原地，看看可馨紧绷的侧脸，又看看陈默，手停在半空不知该放哪儿。
陈默的目光沉了沉：“这不是商量，是命令。跟我在一起，下次可能就不是非洲人，而是美洲人、欧洲人 —— 你没必要卷进这些事里。”
“我知道有危险。” 可馨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瞬间红了，“但我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天晚上在沙滩，你能用身体护着我，现在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走。”
“你留下只会是累赘。” 陈默故意加重语气，眼神冷得像冰，“我要分心护着你，怎么对付北洪门和那些杀手？”
这句话像根针，狠狠扎进可馨心里。她踉跄着后退半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却倔强地仰着头：“我可以学。我可以变得不碍事，甚至…… 甚至帮你。” 她想起那些被北洪门打伤的黑天鹅弟兄，想起陈默挡刀时决绝的背影，他明白陈默这么说话是为了故意撵她走。
陈默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他本想用最伤人的话逼她离开，却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骨子里藏着这么硬的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