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跪在阵心，竹剑插地，金瞳映着陆无尘腰间的咸鱼玉佩，嗡鸣不止。
陆无尘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酒葫芦从左肩换到了右肩，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咔哒”响——那是葫芦口和玉佩轻轻碰了一下。
“您这姿势挺标准，”他咧嘴，“就是膝盖底下那块石头硌得慌，要不要我给您垫个蒲团？”
话音未落，胸口混沌灵珠猛地一抽，像是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他踉跄半步，抬手扶住玉佩，却发现它正和灵珠一起发烫，热度顺着经脉往上爬，烧得他指尖发麻。
【警告：检测到高危魔能入侵，来源——地脉三号节点】
系统弹窗蹦出来，红底白字，还自带震动模式。
陆无尘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总在人家刚认爹的时候搞突袭？”
他话没说完，脚下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黑雾喷涌而出，腥臭扑鼻，像极了赵无极炼废丹时炸炉的味道。
“哎哟！”他跳开两步，“谁在地下炖臭豆腐？”
第二道裂缝在左侧炸开，第三道紧跟着从背后撕裂，三股黑雾呈三角合围之势，直扑他脚下的灵田入口。
“不好！”白璃闪身挡在他前面，狐耳竖起，银发无风自动，“是魔种！它们没死，它们在地底扎根了！”
“不是吧？”陆无尘从灵田空间掏出一截黄瓜，“我上次不是把它们全塞进变异苦瓜里当肥料了吗？”
黄瓜刚拿出来，就被一股黑气卷住，转眼变成漆黑扭曲的藤蔓，还“咔吧”咬了一口。
“……还挺能吃。”他收回手，“系统，这算不算‘被植物抢零食’？能给积分不？”
【任务失败：黄瓜未成功投喂，反遭吞噬】
“呵。”他翻白眼，“你们系统也学会甩锅了。”
白璃没理他，指尖划过耳后鳞片，冷声道：“魔气里有血月印记，和桃林祭坛的一模一样——它们被唤醒了，而且……在进化。”
“进化？”陆无尘眯眼，“它们连脑子都没有，进化个屁？”
话音未落，三股黑雾轰然炸开，地面隆起三座土包，像是有巨兽在地下翻身。紧接着，三根漆黑如墨的树干破土而出，瞬间拔高百丈，枝干扭曲如鬼爪，叶片竟是密密麻麻的微型人脸，正无声尖叫。
“……我说它们能吃，没说让它们当树精出道啊。”陆无尘往后退了半步，“这造型，比赵无极跳脱衣舞那晚还吓人。”
那些人脸忽然齐刷刷转向他，嘴巴一张，喷出腥臭黑雾。
“金龙！”陆无尘大喊，“别烤红薯了！出来打工！”
五爪金龙从灵田空间“嗖”地窜出，嘴里还叼着半块焦红薯，龙须上沾着芝麻粒。
“干嘛？”它含糊不清，“我正研究‘龙息控温烤制法’呢。”
“控你个头！”陆无尘把酒葫芦往它头上一扣，“喷火！封住那三棵树的根！别让它们往灵田里钻！”
金龙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张嘴喷出三道龙息，火焰呈环形落下，将三棵魔树围在中央。可火焰刚触到树干，就被根系吸了进去，连个火星都没剩下。
“呃……”金龙挠头，“它们好像……吃火？”
“改喷冰！”陆无尘拍它脑袋，“你昨天不是说研发了‘极寒龙霜2.0’吗？拿出来秀一波！”
金龙不情不愿地张嘴，一道寒气喷出，瞬间冻结了三棵树的外围枝干。可冻结刚成，树心却猛地一震，黑雾翻滚，竟将寒气反向吸走，树干颜色更深了一层。
“完蛋。”金龙缩脖子，“它们连冷气都喝？”
“不是喝。”白璃盯着魔树根部，“它们在吸收能量……任何能量。灵气、火焰、寒气，甚至……情绪。”
“那不就是修真界的貔貅？”陆无尘皱眉，“还是带毒的那种。”
他正要再说话，系统警报再次炸响。
【警告：灵田等级下降至Lv.6，变异植物受污染，向日葵、紫竹、避魔瓜子全部黑化】
“什么？！”他猛地冲向灵田入口，却被金龙一把拦住。
“别进去！”金龙低吼，“里面魔气浓度超标，进去就是送菜！”
陆无尘盯着灵田方向，只见那片曾经金灿灿的向日葵田，此刻已变成一片黑紫色，花盘低垂，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我的瓜……”他声音低了下去，“我种了三个月才长出来的避魔瓜子……”
白璃没说话，默默走到他面前，手腕一翻，指尖划过脉门。
血，立刻涌了出来。
“你干嘛！”陆无尘瞪眼，“你又不是创可贴，割哪儿补哪儿？”
“狐血能净化魔气。”她头也不回，“这是最快的办法。”
“可你上次用狐血，尾巴都变透明了！”
“这次不会。”她走向灵田，“我算好了量。”
陆无尘想拦，却被金龙按住肩膀。
“让她去。”金龙低声道，“她比你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白璃一步步走入灵田，鲜血滴落在地，每一步都留下一朵血花。当她走到主株向日葵前，猛地将手腕一扬，鲜血如雨洒下。
血珠落在黑化的葵花上，瞬间被吸收。
一秒。
两秒。
葵花毫无反应。
陆无尘的心沉了下去。
可就在他准备冲进去救人时，那株向日葵忽然剧烈颤抖，黑皮龟裂，一道金光从裂缝中迸射而出！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整片葵田轰然炸亮，金光如潮水般席卷而出，顺着根系反向缠绕魔树。那些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尖啸，却被金光一照，瞬间蒸发。
“起！”白璃低喝。
金光暴涨，葵花根系如巨蟒缠绕，硬生生将三棵魔树连根拔起！树根断裂处喷出黑血，洒落地面时“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魔树在金光中崩解，化作黑灰，随风散去。
可就在这时，白璃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白璃！”陆无尘冲过去，一把扶住她。
她脸色惨白，耳后鳞片黯淡无光，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已经止不住了。
“没事……”她勉强笑了笑，“瓜……保住了。”
陆无尘没说话，一把扯下腰间的咸鱼玉佩，按进灵田中心。
玉佩触地瞬间，与混沌灵珠共鸣，释放出温和金光，如水波般扩散，将残余黑丝尽数净化。
【警告解除：魔能污染清除98.7%，剩余残余处于休眠状态】
“休眠？”陆无尘盯着地面，“意思是它们还会醒？”
【可能性：67.3%】
“呵。”他冷笑，“还挺有自信。”
金龙盘绕灵田外围，持续喷吐净化龙息，形成一圈淡青色光幕。
陆无尘抱着白璃往外走，脚步沉重。
“你下次再想当救世主，”他低声说，“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商量？”她闭着眼，声音虚弱，“你会同意吗？”
“不会。”他坦然，“所以我才要生气。”
她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陆无尘低头看她手腕，血还在渗，滴在青石板上，一滴，一滴。
他忽然停下，从灵田空间掏出一包瓜子，塞进她手里。
“拿着。”他说，“这是新品种，‘止血瓜子’，嗑了就不疼。”
她没睁眼，手指却轻轻捏住那包瓜子。
金龙在后面小声嘀咕：“这瓜子哪止血？明明是‘嗑了会放屁’的恶作剧款……”
陆无尘回头瞪它。
金龙立刻闭嘴，假装专心喷龙息。
灵田边缘，泥土微微震颤了一下。
一道极细的黑丝，藏在石缝深处，缓缓蠕动，像冬眠的蛇。
陆无尘的脚步顿了顿。
他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把酒葫芦往肩上一甩，发出清脆一响。
葫芦口，那滴血芽，正缓缓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