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还在冒烟，灵田边缘的裂缝像蛛网般蔓延。陆无尘蹲在那株炸成灰烬的火葵原址前，指尖轻轻戳了戳地。
“死了就死了，吵什么。”他嘀咕着，顺手把一把瓜子壳撒进坑里，“种都种了，还指望它自己长出个灵药园？”
话音刚落，土里“啵”地冒出个小芽，晃了两下，居然抽条开花，一朵金边小花迎风绽放，花瓣上还沾着半片瓜子皮。
白璃站在三步外，正把茶壶从火上拎下来，手一抖，热水泼了半杯。
“你刚才……没念咒也没结印？”
“念什么咒，我又不是道士。”他抬手，对着旁边一株含羞草点了点，“开。”
叶子“唰”地展开，金粉簌簌落下，空气中浮现出几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符文，转了一圈就散了。
白璃盯着那株草，又看看他：“所以你现在是，说话就能让草开花？”
“也不是都能。”他耸肩，“得是我懒得管的事。越不想动，它越听话。”
她眯起眼，转身走到茶树前，盯着枝头那几片嫩芽，深吸一口气：“结果。”
话音未落，整棵树“咔”地一声结了冰，枝条上挂满晶莹剔透的冰果，寒气顺着树根往土里钻，连带着灵田边缘的泥土都冻出了一层霜花。
“哎哟。”陆无尘赶紧凑过去，抬手一指，“化。”
冰果“哗啦”融化，茶香混着水汽腾起，几颗饱满的茶果滚落地面。
“你这不是言出法随，是言出法暴走。”他弯腰捡起一颗果子，咬了一口，皱眉，“齁苦。”
“我哪知道会结冰的？”她有点恼，“我就是想试试……”
“你心太急。”他把果核吐出来，拍拍她肩膀，“你一心想让它结果，它怕得直接冻住了。我呢？我压根不在乎它开不开花，爱咋咋地，它反倒听话了。”
白璃瞪他一眼：“所以你是靠摆烂悟道的？”
“这不是摆烂，是佛系。”他纠正，“真正的高人，都觉得自己关我屁事。”
五爪金龙从灵田角落探出脑袋，鼻孔喷了口热气：“那我也来！我喷火也能结果！”
不等人拦，它张嘴就是一道龙息，金红色的火焰“呼”地罩住茶树。
白璃惊得后退两步，陆无尘却没动。
火焰散去，茶树非但没焦，反而枝叶疯长，新芽蹭蹭冒头，转眼结了七八颗油亮的茶果，香气比刚才浓了十倍。
“……你这是给它施肥？”陆无尘愣住。
小金得意地甩尾巴：“我龙息可是纯阳之火，最补的！”
“补过头了。”白璃伸手一摸，树叶烫得她缩手，“再喷一次，它能长成茶精。”
陆无尘盯着那棵树，忽然抬手，掌心朝上：“系统爸爸，刚才那口火，算不算跨物种协作？”
玉佩没响，但灵田中央的泥土突然轻微震动，一圈微弱的金光从茶树根部扩散，像是某种波纹在土壤中传递。
下一秒，他腰间的咸鱼玉佩“叮”地一声，浮现出一行小字：【检测到非系统单位主动触发法则共振，解锁‘群体共鸣’初级权限，奖励：法则碎片x3】
“哟。”他挑眉，“小金，你成编外人员了。”
小金眼睛一亮：“那我能领积分不？”
“不能。”
“那我下次不喷了。”
“你现在喷都行，反正茶果多了能泡茶。”陆无尘走到茶树前，摘了颗果子塞进嘴里，这次不苦了，反而回甘，“看来这‘言出法随’也不是非得我亲自来，只要大伙儿都懒得争，它自己就顺了。”
白璃若有所思：“所以……不是靠力量，是靠‘不争’？”
“对喽。”他靠在灵田边的石墩上，翘起二郎腿，“你越想掌控，它越反抗。你当它爱活不活，它反倒活得挺好。这叫——无为而治。”
她看着他那副懒散样，忽然抬手，指尖凝聚一缕冰火交织的气流，轻轻点向自己心口。
“若我……什么都不求，只愿你安好。”她低声说，“这算不算‘不争’？”
空气微微一凝。
茶树忽然“沙沙”作响，一片叶子无风自动，飘到她肩上。
陆无尘没说话，只是把酒葫芦递过去：“喝一口？压压惊。”
她没接，反而盯着他手腕内侧——那里，那根银线正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牵动。
“它还在动。”她皱眉。
“动就动呗。”他晃了晃手腕，“它爱拽就拽，反正我也不往那边走。”
话音刚落，灵田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那株刚长出的含羞草，花蕊忽然一颤，金粉中闪过一缕极细的银光，和他体内的银线如出一辙。花瓣缓缓闭合，又在下一秒猛地绽放，比之前更盛。
“有意思。”他伸手轻抚花瓣，“你还想跟我抢控制权？”
他指尖一点，轻声道：“闭。”
花立刻合拢，金粉落地，化作一圈微小的符文，将那缕银光死死锁在花心。
白璃看着那符文，忽然道：“这纹路……和龙宫壁画上的‘封魂印’很像。”
“嗯。”他点头，“但它封的是因，我是断果。它转圈，我画直线。它想循环，我想炸炉。”
小金凑过来，用鼻子拱了拱那朵花：“我能啃一口不？”
“啃了你晚上变含羞草。”陆无尘推开它，忽然抬头。
腰间的酒葫芦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玉佩泛起血光，像是被什么灼烧。
“又来事了？”他皱眉，站起身。
北方天际，原本晴朗的天空裂开一道血色漩涡，边缘扭曲，像是被无形的手撕开。漩涡深处，隐约有哭喊声随风传来，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那是……凡人城池的方向？”白璃眯眼望去，眉头紧锁。
陆无尘没动，只是低头看了眼灵田。
茶树还在，火葵的焦土下，又有新芽在冒头。小金蹲在边上，爪子无意识地刨了刨土，龙息残留的金焰渗入泥土，与之前冰果融化的寒气交汇，土壤表面浮现出一道极淡的太极轮廓，转瞬即逝。
“北方……”他喃喃，“血月教的分坛，不就在那儿？”
白璃看向他：“你打算去？”
“不去。”他靠着石墩坐下，从怀里摸出一把瓜子，“让他们自己喊。”
小金凑过来：“那我能吃瓜子不？”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吃了会喷火，喷了火茶树又要疯长，疯长了我们得喝茶，喝茶了晚上睡不着，睡不着你就得讲故事，讲故事我就得听，听了我就烦。”
小金委屈地缩成一团：“你就是不想我参与集体活动。”
“你参与太多了。”他嗑了颗瓜子，吐壳，“刚才那口龙息，差点把茶树喂成精。”
白璃站在一旁，看着北方的血色漩涡，又回头看他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忽然抬手，指尖凝聚一缕冰火，轻轻点向自己眉心。
“若我……什么都不求，只愿这祸事不来。”她低声说。
话音落，漩涡边缘的血光微微一滞。
陆无尘瞥她一眼：“你这招，比刚才那句‘愿你安好’灵多了。”
“因为这次是真的不想管。”她收回手，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他刚想回嘴，腰间玉佩突然“嗡”地一震。
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群体法则共鸣持续三分钟，触发隐藏条件：‘无心之言’，奖励：法则碎片x5，可兑换‘装高人两小时’体验卡x1】
“哟。”他挑眉，“还能续费？”
小金抬头：“那我能换‘会翻面的红薯’技能不？”
“不能。”
“为什么系统老偏心你？”
“因为它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咸鱼。”他懒洋洋地躺下，手垫在脑后，“你们啊，太积极，不配。”
北方的血色漩涡依旧在翻滚，哭喊声时断时续。
陆无尘闭上眼，嘴里还嚼着瓜子。
白璃站在他身旁，指尖又凝聚起一缕冰火。
小金趴在地上，尾巴尖冒着金烟。
灵田里，新芽破土，茶果低垂，土壤深处，那道太极轮廓再次浮现，缓缓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