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葫芦口那粒悬停的瓜子壳，终于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掉进陆无尘刚捧起的茶碗里，溅起一圈涟漪。
他低头看了眼，没说话，只把茶碗往五爪金龙脑袋上一扣。
“我正酝酿睡意呢！”金龙甩头，茶水洒了一身，“这茶里是不是又掺了系统特供提神汤？”
“没有。”陆无尘捏起瓜子壳，指尖一搓，壳裂开，露出里面金粉般的灵识残留，“就是普通茶。但你要是再打呼震塌宿舍屋顶，下次就是芥末味灵米粥伺候。”
金龙立刻夹紧尾巴，正襟危坐。
三个月了。剑道学院的竹门上，报名玉牌已经堆得比人还高。从最初几百人挤塌登记台，到现在三千弟子轮班悟道，连灵田边角的野草都被踩成了青石板。
“系统。”陆无尘靠在竹椅上，眯眼看着远处一群弟子在空地上比划剑招，动作生硬得像抽筋的蚂蚱，“他们卡住了。”
【叮！检测到集体悟性瓶颈，建议启动‘佛系引导计划’】 【奖励预览：混沌灵珠充能+10%，可兑换‘睡着也能变强’体验卡（限时三时辰）】
“别画饼。”陆无尘翻白眼，“直接给方案。”
【方案：开放灵田东区‘静息角’，设‘悟道园’，时间流速调为外界三倍，每日限流二十人，凭瓜子壳抽签入场】
“行。”他起身，顺手把咸鱼玉佩往腰间一拍，“就叫‘悟道园’，听着像个养老院，适合我这种咸鱼宗师坐镇。”
灵田深处，一片原本荒芜的角落被混沌灵珠点亮。藤蔓自动编织成矮篱，几株变异剑草缓缓舒展叶片，散发出极淡的剑意波动，像是在打哈欠。
第一批弟子踏入园中，刚坐下就东倒西歪，没一个时辰，全睡着了。
“这……这也叫悟道？”五爪金龙扒着篱笆往里看，“他们打呼都比练剑声响。”
“急什么。”陆无尘嗑着瓜子，“种地讲究春播秋收，悟道也得等种子发芽。你总不能指望刚埋进土里的豆子，明天就结出烤红薯。”
果然，第三日，一名叫李砚的弟子在梦中无意识抬手，在地上划出几道纹路。童谣路过时瞥了一眼，脚步一顿。
“这符号……”她皱眉，鼻尖微动，“和那晚剑藤上的残诗，像。”
话音未落，陆无尘已抬脚抹平地面痕迹。
“别声张。”他蹲下，指尖轻点泥土，“梦里画的，醒来就忘。忘了好，记得多了，容易走火入魔。”
童谣还想问，却被他塞了一把瓜子：“去，给今天轮值的弟子发‘静心瓜子’，每人十粒，多了上火。”
瓜子壳里裹着微量灵识引导粉，吃了能平心静气。自从上回有人因争抢修炼位打起来，陆无尘就下令全面推行“瓜子治院”。
这天夜里，宿舍区地面悄然泛起微光。成千上万的瓜子壳自动排列，形成一片模糊阵图，像一张沉睡的脸。
五爪金龙半夜起来偷吃灵米，踩上去一脚，阵图一闪而灭。
“谁半夜贴符咒？”它低头瞅，“这画风，怎么比我画的烤鸡还抽象？”
没人回答。只有风掠过竹林，沙沙作响。
报名人数突破三千后，住宿成了大问题。竹舍不够，弟子们开始自发搭草棚，结果一场夜雨，塌了半片。
“系统。”陆无尘看着泥地里挣扎爬起的弟子们，“给点基建支援。”
【叮！检测到大规模咸鱼需求，启动‘躺平式建设任务’】 【目标：三天内解决住宿危机】 【奖励：自动嗑瓜子机升级版（带语音安抚功能）】
“把奖励换成速生建材。”陆无尘叹气，“再加个防漏屋顶。”
【任务调整成功】
他转头看向五爪金龙：“去，把你龙息借我用用，别烤红薯了，改烘地。”
“我那叫艺术性控温！”金龙不满归不满，还是乖乖趴到灵田边角，龙息如雾，渗入泥土。
一夜之间，竹笋疯长。三日后，百间新竹舍拔地而起，屋檐还挂着露珠，墙缝里都长出了小蘑菇。
“这建材……能吃吗？”有弟子抠了块竹片尝。
“能。”陆无尘点头，“但吃了会放三天响屁，建议慎食。”
弟子们哄笑，争抢竹舍的热情也淡了。毕竟谁也不想睡到半夜被隔壁的“灵竹排气”震醒。
丹药供应也紧张起来。原本每月一次的聚灵丹，现在半月就得发一回，药库见底。
“系统，有无副作用小的替代品？”陆无尘翻着库存清单。
【叮！检测到资源瓶颈，推荐‘灵力瓜子’：以变异灵葵籽为基，混入微量聚灵丹渣，嗑十粒等于打坐一炷香】
“行。”陆无尘大笔一挥，“即日起，学院伙食全面瓜子化。早餐瓜子粥，午餐瓜子饼，晚餐瓜子焖灵米。”
弟子们起初抱怨，可吃着吃着发现，嗑着嗑着，修为居然真涨了。
“陆师尊这瓜子……比丹药还灵。”有人感慨。
“那当然。”陆无尘躺在竹椅上，头顶飘着五爪金龙用龙息烤的瓜子串，“我这叫‘以食入道’，你们悟不悟得透，看造化。”
风声渐起。外界传言也来了。
“听说剑道学院教人睡觉悟道？” “无灵根的废物也能进？怕不是在办慈善。” “陆无尘自己就是个摆烂的，能教出什么真本事？”
青阳宗某长老甚至放出话来：“无灵根者，天生与道无缘。他那套，不过是哗众取宠。”
这话传到学院，弟子们群情激愤，纷纷请战，要上门理论。
陆无尘听完，只问了一句：“谁给你们发瓜子了？”
“您啊。”
“那不就结了。”他往椅背上一靠，“有瓜子吃，有竹屋住，有剑意可悟，谁在乎外面说啥？”
可当晚，他还是把咸鱼玉佩摘了下来，轻轻按在学院中心广场的地面上。
玉佩微光一闪，整片灵田随之共鸣。泥土裂开细纹，一股温润的鸿蒙气息缓缓升腾。
“系统。”他低声说，“启动‘百人亲授计划’。”
【叮！检测到大规模教学需求，激活‘佛系传道模式’】 【规则：百人同修，无需口授，心领神会者自通】 【奖励：鸿蒙道体碎片x1（解锁条件：三日内三十人突破‘无剑之境’）】
次日，百名弟子齐聚广场。陆无尘没说话，只将玉佩插入地面，盘膝而坐。
刹那间，百人齐震。有人浑身发抖，有人泪流满面，有人直接昏睡过去。
三日过去，二十七人成功突破，踏入“无剑之境”。他们说不出感悟，只觉得心里某处，像是被一株嫩芽轻轻顶开。
“成了。”五爪金龙数完人头，尾巴甩了甩，“比系统预测还差仨。”
“差仨也够。”陆无尘拔出玉佩，随手一抛，玉佩飞回腰间。
就在这瞬间，泥土中“咔”地一声轻响。
众人低头，只见玉佩拔出处，一块半埋的石角缓缓浮出地表。表面刻着八个古字：
鸿蒙开院，万法归流
童谣刚要伸手去碰，陆无尘已一脚踩住。
“别动。”他眯眼，“这碑文，比瓜子壳还脆，一碰就碎。”
五爪金龙凑近嗅了嗅：“有股味儿……像老酒坛子底下积的泥。”
陆无尘没答话，只把酒葫芦解下来，轻轻晃了晃。
葫芦底，那艘纸船依旧载着血叶残渣，缓缓打转。
忽然，船头偏了一下，指向西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