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被强行植入的记忆画面里，唐雅捏碎的黑色骨针上，分明缠绕着与镇魂鼎指环同源却又截然相反的能量。而当骨针碎裂的瞬间，唐舞桐原本稳定的金黄龙魂力确实出现了紊乱，就像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
“怪不得……”霍雨浩感觉背后冷汗涔涔，左手的镇魂鼎指环突然变得滚烫，“我说献祭时你的神魂怎么会突然失控……”
假舞桐嗤笑一声，将沾血的龙鳞玉佩抛到空中又接住：“现在才明白？晚了。唐门上下早就成了我主人的养料，包括你那可怜的母亲。”
“你到底是谁？”霍雨浩将冰火魂力运转到极致，胸口的神核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黑雾已经侵占了他半边大脑，唐雅那些扭曲的记忆正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他看见年轻的唐雅将半块青铜手镯碎片刺入戴莹眉心，看见她笑着给戴钥衡喂下淬毒的丹药，甚至看见她把霍云儿推进空间裂缝时温柔的眼神。
“我？”假舞桐突然撕开自己的脸皮。那张娇俏的面容像纸片般飘落，露出底下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的诡异脸庞。她的眼睛变成了竖直的瞳孔，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我是深渊最忠诚的仆人，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门扉。”
镇魂鼎指环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霍雨浩感觉神核位置像是被生生劈开，一股温暖而熟悉的力量顺着血管流遍全身，那些侵入大脑的黑雾瞬间退去不少。他低头时看见掌心浮现出几行金色字迹，是舞桐的笔迹：“神核深处，以魂为祭”。
“想起来了？”假舞桐（或者说深渊魔物）舔了舔嘴唇，鳞片下的皮肤开始渗出暗紫色粘液，“那是舞桐最后留给你的礼物——她的神魂碎片就藏在你神核里，可惜啊……”
魔物突然消失在原地。霍雨浩只觉后颈一凉，锐利的爪尖已经抵在他的脊椎上：“她算准了所有可能，唯独没算到你会把深渊之种吞进肚子。”
剧烈的疼痛从后颈传来。霍雨浩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脊椎，无数冰针般的痛感顺着神经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踉跄着向前扑倒，右手下意识地按向神核位置，那里正传来剧烈的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嗬嗬……”深渊魔物发出古怪的笑声，身形在原地闪烁不定，“戴上镇魂鼎的人都会成为深渊之门的钥匙，你和未来的你都一样。唐三那老狐狸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这一切都在命运的算计之中。”
霍雨浩突然咧嘴笑了。他任凭脊椎的疼痛蔓延，左手反而松开了按在神核上的右手，掌心向上摊开：“你说的是这个吗？”
镇魂鼎指环悬浮在他掌心，原本古朴的青铜表面此刻正流淌着九彩光芒。那些光芒顺着他的手臂游走，所过之处皮肤泛起淡淡的金色，竟将侵入体内的暗紫色能量逼退回去。
“不可能！”深渊魔物尖声尖叫，鳞片下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枚指环，“镇魂鼎认主需要神魂羁绊，你明明已经……”
“已经被深渊污染了，对吧？”霍雨浩缓缓站起身，胸口的神核跳动得越来越快，仿佛有颗心脏要从那里蹦出来。他能感觉到舞桐残存在神核深处的温暖，那股力量正顺着镇魂鼎指环源源不断地涌入四肢百骸，“可惜你不知道，羁绊不只一种。”
九彩光芒突然爆发。霍雨浩的冰火双翼再次展开，只是这次不再是金色与冰蓝色的交织，而是纯粹的九彩色泽。双翼扇动间，无数光蝶从翅尖飘落，所过之处暗紫色符文纷纷消融，地面的法阵开始剧烈颤抖。
“舞桐……”霍雨浩轻声呼唤，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他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就在神核最深处，像颗沉睡的种子等待着苏醒的时机。那些她偷偷攒下的“私房钱”——两枚血红色魂骨此刻正散发出灼热的温度，将侵入体内的深渊能量焚烧殆尽。
深渊魔物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她连连后退，爪尖不断撕扯虚空，想要打开新的空间裂缝逃离：“不可能！深渊之种明明已经与你的血脉融合，你怎么还能使用神圣能量？”
霍雨浩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左手，镇魂鼎指环发出柔和的光芒。那些飘落的九彩光蝶突然调转方向，如同潮水般扑向深渊魔物，在她周围织成个巨大的光茧。魔物发出凄厉的惨叫，鳞片在光蝶的触碰下滋滋作响，不断消融成黑烟。
“她很早就知道了。”霍雨浩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三年前你第一次伪装成她靠近我开始，她就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舞桐。”
光茧突然剧烈收缩。深渊魔物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身体在九彩光芒中迅速消融，最后只留下那枚沾血的龙鳞玉佩掉落在地。玉佩接触到光蝶的瞬间也化作黑烟，只留下一缕极淡的蓝银草清香。
霍雨浩缓缓合上翅膀，胸口的刺痛感再次袭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的皮肤已经恢复正常，但神魂深处却传来阵阵空虚——为了催动镇魂鼎的真正力量，他几乎耗尽了舞桐残留在体内的最后一丝神魂之力。
“对不起……”霍雨浩跪倒在地，手掌紧紧按在神核位置。那里的跳动已经变得微弱，舞桐的气息正随着最后一缕神魂的消散而逐渐淡去，“我答应过会保护好它的……”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原本被光蝶消融的暗紫色符文再次浮现，而且比之前更加密集，在地面组成个巨大的六芒星法阵。霍雨浩挣扎着想站起身，却发现双脚已经被黑色藤蔓缠住，这次的藤蔓比刚才更加粗壮，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倒刺。
“还没完呢……”法阵中央传来唐雅温婉的声音。黑色藤蔓自动分开，露出个缓缓旋转的空间通道，唐雅的身影从通道中缓缓走出，手里抱着个用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我可爱的侄儿，你以为毁掉个分身就结束了吗？”
霍雨浩的瞳孔骤然收缩。唐雅身上穿着那件熟悉的唐门宗主服饰，头发用那枚黑玉簪松松挽着，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但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嘴角的弧度僵硬得像是有人用线提着。
“是你亲手把深渊之种植入戴莹体内。”霍雨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镇魂鼎指环的光芒已经微弱不堪，“也是你设计让舞桐的神魂在献祭时失控。”
唐雅轻笑一声，蹲下身子抚摸着缠绕在霍雨浩脚踝上的黑色藤蔓：“聪明的孩子。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她站起身，将怀里的黑色包裹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那是根通体乌黑的法杖，杖头镶嵌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血管般的纹路顺着杖身蔓延，看起来诡异至极。
“还记得这根寂灭权杖吗？”唐雅轻轻抚摸着杖头的黑色心脏，脸上露出痴迷的表情，“当年王冬儿为了救你，可是用自己的光明女神蝶武魂本源才勉强摧毁了它。可惜啊，她不知道这权杖本来就是深渊意志的延伸，毁了又能怎么样呢？”
黑色心脏突然睁开一只眼睛，瞳孔竖得像根针，死死盯着霍雨浩胸前的神核位置。霍雨浩感觉神核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瞬间变得冰冷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把舞桐的神魂碎片交出来。”唐雅的笑容消失了，语气冰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北风，“那是复活他唯一的希望，谁也不能阻止我。”
“你就这么爱他？”霍雨浩咳出一口血，那口血落在黑色藤蔓上，竟冒起了白烟。他看着唐雅痴迷的眼神，突然想起那些被强行植入脑海的记忆——唐雅跪在青铜祭坛前，对着空无一人的祭台痛哭流涕，说要把一切都献给“他”。
唐雅愣了一下，随即疯狂地大笑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滚落：“爱？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怎么可能只是爱？！”她猛地抬起寂灭权杖指向霍雨浩，杖头的黑色心脏剧烈跳动，无数黑色光线从法杖中射出，在霍雨浩周围组成个小型囚笼，“他答应过我的，只要献祭足够的神魂，他就会回来娶我！唐门宗主算什么？史莱克七怪算什么？没有他，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霍雨浩突然明白了。唐雅的执念从来都不是权力或力量，而是那个让她愿意牺牲一切的人。可那个人是谁？记忆碎片里始终没有出现他的面容，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和一身熟悉的蓝银草气息。
“你想复活的人……是唐三？”霍雨浩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唐雅。这个荒谬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唐雅疯狂的笑声彻底证实。
“是又怎么样？！”唐雅猛地将权杖砸在地上，黑色藤蔓瞬间暴涨，顺着霍雨浩的身体向上攀爬，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他是神！高高在上的神界执法者！只有他才配得上我！当年要不是小舞那个贱人耍手段，他根本不会选择她！”
黑色藤蔓已经爬到霍雨浩的胸口，即将触碰到神核的位置。他能感觉到舞桐残存的那缕微弱气息正在瑟瑟发抖，像是遇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镇魂鼎指环再次亮起，却只在藤蔓上留下浅浅的焦痕，根本无法阻止它们的攻势。
“放弃吧。”唐雅走到霍雨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疯狂，“深渊之门已经打开，就算没有你，我也能找到其他祭品。不过看在你死舞桐选中的人的份上，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霍雨浩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盯着唐雅身后的空间通道，那里不知何时开始渗出暗紫色的雾气，无数幽绿的眼睛在雾气中闪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声。
“小心身后！”霍雨浩突然大吼一声。
唐雅下意识地回头，杖头的黑色心脏对准了空间通道。就在这时，霍雨浩左手的镇魂鼎指环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神核深处涌出，顺着血管流遍全身。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黑色藤蔓瞬间被金光烧成灰烬，连带着地面的六芒星法阵都剧烈颤抖起来。
“中计了！”唐雅惊叫着转过身，寂灭权杖的黑色光线瞬间射向霍雨浩。
但已经晚了。霍雨浩的身影在金光中变得模糊，下一刻竟出现在唐雅身后，左手的镇魂鼎指环狠狠砸在她的后脑上。唐雅的身体顿时僵住，寂灭权杖脱手而出，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唐雅艰难地转过身，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她的身体开始逐渐透明，黑色藤蔓从皮肤下钻出，在地面上痛苦地扭动，“不可能……深渊之中明明已经……”
霍雨浩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唐雅的身体在金光中逐渐消散，眼神复杂。那些被植入脑海的记忆里，他看到了唐雅不为人知的孤独和偏执，看到了她对唐三近乎疯狂的执念，也看到了她捏碎黑色骨针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
“他不会回来了。”霍雨浩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就算回来了，也不会爱上你。”
唐雅的身体僵住了。她脸上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绝望和空洞。黑色藤蔓终于停止了扭动，在金光中化作点点黑烟，连同她的身体一起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那枚黑玉簪掉落在地。
霍雨浩弯腰捡起黑玉簪。簪头的黑曜石冰凉刺骨，上面还残留着唐雅最后的温度。他握紧簪子，胸口的神核突然传来温柔的悸动，仿佛舞桐在安慰他不要太过难过。
空间通道开始剧烈收缩，暗紫色的雾气渐渐散去，那些幽绿的眼睛也随之消失不见。霍雨浩知道，这里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未来自己的警告、唐三的疑点、戴莹的安危，还有舞桐那枚需要他用生命守护的神魂碎片……
“放心吧，舞桐。”霍雨浩握紧左手的镇魂鼎指环，那里还残留着她最后的温度，“我一定会找到复活你的方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戴莹突然发出微弱的呻吟。女孩眉心的黑色印记虽然暗淡下去，却并没有消失，依旧像凝血般嵌在雪白的肌肤上。更让霍雨浩心惊的是，戴莹的小腹处再次隆起，那个形似黑玉簪的东西又在动了。
镇魂鼎指环突然发烫，左手掌心浮现出未来自己留下的最后一行字迹：“深渊之种，魂核共生，欲除之，先碎己。”
霍雨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低头看着怀中昏迷的戴莹，又看了看自己左手的镇魂鼎指环，一个艰难的决定在心中逐渐成形。
远处，天际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但霍雨浩知道，他将面临的黑暗，远比昨夜更加深邃。
晨风裹着露水的寒气钻进霍雨浩单薄的衣襟，他下意识将戴莹紧紧地护在怀里。女孩的额头贴着他的胸膛，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唯有小腹那处不安分的隆起在缓慢蠕动，隔着衣料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
镇魂鼎指环的烫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心脏位置，未来自己留下的字迹仿佛烙印般刻进神魂：\"深渊之种，魂核共生，欲除之，先碎己。\"每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间突然传来枝桠断裂的脆响。霍雨浩抱着戴莹骤然转身，冰火双翅残余的光蝶碎片在空中划出半弧，却在看清来人时猛地顿住——清晨的薄雾里站着七八个披着灰色斗篷的人影，斗篷下摆绣着银线勾勒的六芒星，为首者手中握着根与唐雅那根如出一辙的寂灭权杖，只是杖头跳动的黑色心脏上，缠绕着几缕银丝般的魂导能量。
\"史莱克监察团。\"霍雨浩咬紧后槽牙，指尖在戴莹冰凉的脊背上划出安神魂咒，\"来得比预想中快。\"
最左侧的斗篷人突然掀开兜帽，露出张布满诡异纹路的脸。霍雨浩瞳孔骤缩——那是史莱克海神阁的首席长老钱多多，上周在海神湖誓师时还拍着他的肩膀称兄道弟。此刻老人的眼球浑浊如死鱼，嘴角机械地向上扯动，露出不属于活人的僵硬弧度：\"检测到深渊能量波动，编号0719，清除程序启动。\"
七道黑色光线同时射来。霍雨浩抱着戴莹侧身翻滚，光蝶碎片在落地瞬间爆开，将射向戴莹后心的光线堪堪挡下。镇魂鼎指环突然发出悲鸣，青铜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昨晚强行催动的反噬终于显现。
\"把孩子留下。\"钱多多的舌头像砂纸摩擦般发出嘶嘶声，枯瘦的手指指向戴莹，\"深渊之种萌芽状态，尚有净化价值。\"
霍雨浩咳出的血溅在戴莹苍白的小脸上。女孩嘤咛一声，眉心的黑色印记突然亮起，细小的藤蔓从印记中钻出，在她脸颊上开出朵墨绿色小花。随着花朵绽放，钱多多等人的动作明显迟滞，握着法杖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有意思。\"中央那个始终沉默的斗篷人终于开口，声音经过魂导装置处理变得沙哑失真，\"初代种与次生种产生共鸣了。\"
兜帽缓缓滑落，露出张霍雨浩做梦都不会忘记的脸——蓝发蓝眸，面容英俊得如同冰雪雕琢，嘴角噙着抹悲悯世人的温柔笑意。
\"岳父？\"霍雨浩感觉血液瞬间冻结，怀里的戴莹突然剧烈挣扎，小腹的凸起顶得他肋骨生疼，\"不，你不可能在这里……\"
唐三——或者说占据着唐三皮囊的存在——歪了歪头，黑色心脏权杖突然发出嗡鸣。霍雨浩怀中的戴莹骤然静止，连同那朵诡异的墨绿色小花都凝固在绽放状态，只有小腹处的隆起还在不屈地蠕动。
\"我是深渊意志的代行者。\"假唐三摊开双手，黑袍下露出插满魂骨的躯体，每块魂骨都渗出暗紫色粘液，\"或者说，是未来的你亲手创造的存在。\"
镇魂鼎指环突然炸裂。霍雨浩右手血肉模糊，青铜碎片嵌进掌心，与未来字迹融为一体。剧痛中他看见无数画面闪过——未来的自己站在深渊尽头，将唐三的神魂碎片投入能量熔炉；戴莹躺在祭台上，小腹开出连接两个世界的深渊之门；唐舞桐的神魂被禁锢在透明容器里，眼眶流出血泪。
\"你想知道真相吗？\"假唐三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青草瞬间枯死，\"关于'大献祭'计划的全部真相。\"
霍雨浩突然笑出声，笑声嘶哑得像是破旧风箱。他用流血的右手抚摸戴莹冰冷的脸颊，女孩眉心的墨绿花朵突然化作藤蔓钻进他的指尖：\"比起真相，我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藤蔓顺着血管疯狂生长，在他左臂织成幽绿铠甲。镇魂鼎的青铜碎片随着心跳频率闪烁，未来字迹与戴莹的力量产生诡异共鸣，在他背后展开对残破光翼——左侧流淌着九彩神光，右侧燃烧着深渊魔焰。
\"如果我现在捏碎魂核，\"霍雨浩看着假唐三身后若隐若现的空间裂缝，那里传来舞桐微弱的呼救声，\"这个被你们精心设计的命运，会不会终于有点不一样？\"
假唐三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裂缝。黑袍无风自动，露出胸口那颗最大的魂骨，骨头上刻满与戴莹印记相同的花纹：\"你以为这是选择？从舞桐献祭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站在祭坛上了。\"
戴莹突然睁开眼睛。那双同时闪烁着金瞳与竖瞳的眸子死死盯着假唐三，稚嫩的声音混杂着无数嘶吼：\"爸爸，碎——\"
最后那个字化作实质音波。霍雨浩感到神核剧烈膨胀，仿佛随时会炸开。左掌的青铜碎片深深嵌入掌心，未来字迹与现在的抉择在血肉中交织成新的纹路，镇魂鼎的真正形态终于浮现——九彩与墨绿交织的微型漩涡在他掌心缓缓旋转，吞噬着光与暗。
\"原来如此。\"假唐三后退半步，黑袍下伸出八根蛛腿般的漆黑肢体，\"镇魂鼎真正的用法，是献祭选择本身。\"
空间裂缝突然扩大，唐舞桐的神魂被无数锁链拖拽着显现。女孩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看见霍雨浩的瞬间，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霍雨浩读懂了那个口型——不要。
但已经晚了。掌心的旋涡猛地扩大，将戴莹和假唐三同时卷入。霍雨浩在被吞噬的最后一刻，终于明白了未来自己留下字迹的真正含义——欲除之，先碎己。不是碎魂核，是碎那个被命运捆绑的\"自己\"。
黑暗降临前，他听见舞桐的哭喊和戴莹的笑声诡异的重叠在一起，然后一切归于虚无。
再睁眼时，霍雨浩发现自己躺在海神湖的冰面上。湖面映出无数个自己的倒影，每个倒影都穿着不同时期的衣服，表情从天真到绝望各不相同。祭台在湖心若隐若现，唐舞桐躺在上面，胸口插着半截龙鳞玉佩。
\"第七次循环开始。\"冰面突然裂开，无数戴莹从裂缝中爬出，每个女孩都长着不同颜色的眼眸，\"爸爸，这次你要选哪条路？\"
霍雨浩的目光扫过冰面上那些或哭或笑的自己，最后落在湖心祭台上的唐舞桐身上。他挣扎着站起身，脚下的冰面咔嚓作响，倒映中的某个自己突然冲他伸出手，掌心握着半截龙鳞玉佩，和祭台上那截严丝合缝。
\"又玩这套？\"霍雨浩冷笑一声，抬腿就朝着祭台走去，每走一步，脚下就有倒影沉入冰底，\"第七次了，换点新鲜的行不行？\"
最近的那个戴莹突然扑上来抱住他的腿，女孩眼尾拖曳着蛛网状的黑色纹路：\"爸爸选光明还是黑暗嘛？上回你选光明，妈妈就被做成魂环了呀。\"
她仰着小脸，嘴角咧开到诡异的弧度，露出和深渊魔物一样的细密尖牙，\"上上回选黑暗，你把我捏碎的时候，骨头咯吱咯吱响好好听。\"
霍雨浩弯腰捏住女孩的下巴，掌心的青铜碎片刺进她细嫩的皮肤，墨绿色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冰面上开出妖异的花：\"我选掀桌子。\"
他猛地发力，将怀里的戴莹狠狠掼向湖面。冰层炸裂的瞬间，所有倒影突然同时抬头，用不同的声线尖叫同一个名字：\"舞桐——！\"
湖心祭台应声崩塌。唐舞桐的身体在碎冰中缓缓坐起，胸口的龙鳞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将所有戴莹的幻影烧成灰烬。
她微笑着朝霍雨浩伸出手，掌心躺着枚完整的镇魂鼎指环，九彩光芒流淌间，竟能看到里面蜷缩着个小小的、沉睡的金色龙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