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野菊丛里，聂隐娘的体温透过粗布衣裳灼着我胸口。
她的睫毛沾着冷汗，像被雨打湿的蝶翼，每喘一口气都轻得像要散在风里。
\"林兄弟，歇半柱香吧。\"朱石云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背靠着块青岩，指尖还捏着半截没吃完的野果——这是他方才翻找干粮时顺手摘的。
月光漏过树桠在他脸上投下碎银似的光斑，可那双眼却紧盯着谷口，\"你怀里这位烧得厉害，再这么耗着......\"
\"不能停。\"我摸了摸聂隐娘滚烫的额头，喉结动了动。
方才在冯峰刀下时，我分明看见他的瞳孔收缩了一瞬——那是高手濒死时才会有的本能反应。
系统抽奖的虚空遁符虽能转移位置，却遮不住血腥气，他要是留了追踪手段......
谷风突然打了个旋儿，野菊香里混进股铁锈味。
我猛地抬头，看见三簇火把正从谷口山梁上冒出来，像三朵跳动的血花。
\"来了。\"我把聂隐娘轻轻放在地上，乌鞘剑\"嗡\"地弹开半寸。
朱石云的手已经按在腰间的连弩上，他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弩弦绷得比战鼓还紧。
冯峰的笑声先撞进耳朵，带着几分破风箱似的沙哑。
他捂着胸口从火把后面踱出来，左半边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右肩还在往下滴黑血——看来我那道雷元素剑刃到底没留手。
他手里攥着柄新的短刀，刀身裹着层暗雾，刀尖点地时在青石板上划出火星：\"小杂种，你当老子是街边卖糖人的？\"
\"三十七个。\"我盯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玄晶数字，喉咙发紧。
这是我全部家当，要是再抽一次虚空遁符......聂隐娘突然在身后攥住我的衣角，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布阵！\"我反手把聂隐娘推到朱石云身后，左手捏了个火诀。
地缝里的潮气被引上来，在谷中凝成层薄雾，我指尖跃动的火苗窜进雾里，立刻腾起团团橘色光团——这是水元素包裹的火核，既能遮蔽视线，又能灼伤靠近的人。
冯峰的手下举着火把冲进来，立刻被烫得鬼哭狼嚎，有个愣头青伸手去拍脸上的雾，结果掌心瞬间起了串燎泡。
\"好手段！\"朱石云低笑一声，连弩\"咔嗒\"上弦。
他的箭簇涂着淬毒的蜂蜡，我亲眼见过他在三十步外射落过飞鹰。
第一支箭擦着冯峰的耳尖钉进石头，第二支直接贯穿了左边喽啰的咽喉——那家伙捂着脖子倒下去，血在地上洇出朵狰狞的花。
冯峰的脸彻底扭曲了。
他从怀里掏出块黑黢黢的令牌，往地上一砸。
我听见骨节错位似的\"咔吧\"声，地面裂开道缝隙，一团黑影从中窜出——那是只比牛犊子还大的狼，皮毛泛着死鱼肚皮似的青灰，眼睛红得像浸了血。
\"影狼！\"朱石云倒抽口冷气，连弩\"当啷\"掉在地上。
我记得古籍里提过，这种幻兽专吃活人的影子，速度快过疾风，普通刀剑根本伤不着它。
它的鼻尖动了动，突然朝着我直扑过来，带起的风把我额前的碎发吹得乱飞。
\"系统！\"我咬着牙点开商城，手指在【冰霜之刃】上重重一按——30玄晶，这是我最后的老本。
刀柄刚握进手里，彻骨的寒意就顺着胳膊窜遍全身。
影狼的爪子已经到了面前，我猛地挥刀，水元素从刀尖喷薄而出，在地上结出层冰壳。
影狼的爪子滑在冰面上，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我趁机扑过去，刀刃直接捅进它后颈的软肉。
影狼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身体渐渐透明成烟雾。
我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在块凸起的岩石上。
这时候怀里的传讯玉牌突然发烫，赵德明的声音挤出来：\"林小友！
那山谷是前朝'血戟营'的埋骨地，地下有......\"
\"轰！\"
话音被爆炸声截断。
我盯着脚下裂开的缝隙，里面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青铜箭头——原来赵德明是想说禁制遗迹！
冯峰的手下正踩在箭头上，地面突然窜出成片的地刺，有个倒霉蛋被扎成了刺猬，另几个被喷出来的火柱烧得满地打滚。
冯峰的短刀挡开根地刺，却被火柱燎了半边胡子，他骂骂咧咧地往谷外跑，连掉在地上的令牌都顾不得捡。
\"追？\"朱石云捡回连弩，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
我弯腰抱起聂隐娘，她的眼皮动了动，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别......浪费力气。\"她的手还攥着我衣角，掌心的温度终于没那么烫了。
\"走。\"我把聂隐娘的脸埋进自己颈窝，她的呼吸扫着我耳垂，像根羽毛轻轻挠着心尖。
朱石云在前面开路，他的连弩每隔十步就响一次，把想抄近路的喽啰钉在树上。
月光越来越亮，山谷外传来马蹄声——是镇北军的巡防队？
还是天机子的追兵？
\"隐娘，撑住。\"我贴着她耳朵轻声说，\"万剑阁的药庐里有千年冰蚕，等回去......\"
\"我信你。\"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比玄铁还沉。
我望着前方渐亮的天色，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危机解除，触发隐藏任务【古战场遗宝】......\"我没心思细看，只觉得怀里的人重了些——是她在用力往我怀里缩，还是我的力气回来了？
谷口终于露出半截青瓦飞檐，那是万剑阁的外门哨岗。
朱石云回头冲我比了个\"安全\"的手势，我却看见他背后的林子里，有双泛着幽光的眼睛闪过。
\"明天。\"我低头吻了吻聂隐娘发顶，\"等明天，我倒要看看天机子还能翻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