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里，混着咒灵的腥气。李邪的黑影在指尖凝成细蛇，顺着走廊的瓷砖缝游走，停在儿科病房门口——那里的咒纹最浓，像团化不开的墨。
“在里面。”他侧耳听着病房里的动静，红纹在眼底亮了亮，“咒力裹着‘执念’，甜里带苦，比医院的药还冲。”
伏黑惠举着咒具站在他身后，玉犬在脚边低鸣——这咒灵很奇怪，明明是特级，却没主动攻击，只是在病房里打转，咒力像在守护什么。
“里面有个昏迷的小女孩。”伏黑惠的咒力感知探进去，声音沉了些，“咒灵的咒纹和她的生命体征连在一起，直接攻击会伤到她。”
李邪的黑影突然顿住。他能看穿咒灵的弱点，却第一次在咒纹里看到清晰的“羁绊”——咒灵的核心缠着根透明的线，另一头连在女孩的手腕上，像条没说出口的“别走”。
“这不是普通咒灵。”他收回黑影，难得没急着动手，“是女孩的‘守护欲’化成的——她怕自己醒不过来，执念就凝成了咒灵，守着她的病床。”
伏黑惠的咒具垂了下去。他见过因恐惧、憎恨诞生的咒灵，却没见过这样的——它的咒纹里没有恶意，只有笨拙的“不想让她一个人”。
“那怎么办？”旁边的虎杖悠仁攥紧了拳头，“总不能把它祓除吧？它是在保护那个女孩啊。”
李邪没说话，指尖的黑影轻轻碰了碰病房门。门内的咒灵突然发出呜咽，咒纹剧烈波动起来——它感觉到了威胁，却死死守在病床前，没后退半步。
“你看，它在怕。”李邪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到什么，“怕我们伤害女孩，又怕自己护不住她——和那个总想着‘朋友’金币的贪婪咒灵有点像，都是‘怕失去’。”
正说着，女孩的心跳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她的呼吸变弱，连带着咒灵的咒纹都开始褪色——执念快撑不住了。
“它在把自己的咒力输给女孩！”伏黑惠突然反应过来，“再这样下去，它会彻底消散，女孩也……”
咒灵像是听到了他的话，突然转向门口，咒纹里的“守护欲”暴涨，竟主动朝他们扑过来——不是攻击，是想把他们赶走，给自己争取时间。
“蠢货。”李邪的黑影没攻击，反而化作屏障，把咒灵挡了回去，“你这点咒力，输完了也救不了她，只会让她醒了之后，被你残留的咒力反噬。”
咒灵愣住了，咒纹里的波动乱了——它不懂这些，只知道要“守着”。
李邪突然走向病床，黑影在女孩的手腕上轻轻扫过。女孩的眉头动了动，呼吸渐渐平稳了些——他没吸收咒力，只是用黑影理顺了咒灵输过去的混乱咒力。
“伏黑，你能感知到女孩的执念吗？”李邪头也不回，“她不是怕‘死’，是怕床头的小熊没人收——那是她妈妈送的最后一个礼物。”
伏黑惠立刻探入咒力，果然在女孩的意识边缘，看到了模糊的小熊影子。他快步走过去，把掉在地上的小熊捡起来，轻轻放在女孩枕边。
“你看，她要的不是你的咒力。”李邪对着咒灵抬了抬下巴，“是‘有人记得她的小熊’。”
咒灵的咒纹突然亮了，像终于松了口气。它慢慢飘到女孩枕边，用咒力轻轻蹭了蹭小熊的耳朵，然后转向李邪，主动将核心的咒纹展露出来——没有防备，像在说“可以了”。
李邪的黑影没吞噬它，只是贴着咒灵的咒纹游走，一点点剥离它和女孩的联系。咒灵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却没发出惨叫，反而像在笑——它的咒纹里，“守护”的味道淡了，“安心”的味道浓了。
最后一点咒灵消散时，女孩的手指动了动，攥住了枕边的小熊。监护仪的心跳曲线，终于变得平稳。
“这样算不算……既救了她，也‘吃’了咒灵？”虎杖挠了挠头，看着空荡荡的病房，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算。”李邪的指尖还残留着咒灵的余温，红纹淡得几乎看不见，“这只比特级咒灵甜，也比贪婪苦——但比它们都‘值’。”
离开医院时，夕阳正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光斑。伏黑惠突然开口：“你以前……也这样放过咒灵吗？”
“没有。”李邪踢了踢路边的石子，黑影在他脚边晃了晃，“以前觉得它们要么是猎物，要么是障碍，没必要管它们为什么存在。”
“那现在呢？”
“现在觉得……”李邪顿了顿，看着远处打闹的虎杖和咒术高专的学生，突然笑了，“有些猎物，比死在我手里更有意思的活法。”
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手里的棒棒糖换成了草莓味：“哟，我们的‘野狗’学会‘放生路’了？进步不小嘛。”
李邪的黑影突然缠上五条悟的手腕，却被对方的无下限术式弹开。五条悟挑眉：“怎么？想打架？”
“你眼睛能看到咒灵的过去，刚才为什么不早说那只咒灵是守护型的？”李邪的红纹又亮了些，带着点被算计的不爽。
“因为有些事，要自己看懂才有意思啊。”五条悟把草莓棒棒糖塞给他，“就像你以前只吃甜咒灵，现在却愿意尝苦的——这才是‘活着’的味道，不是吗？”
李邪捏着棒棒糖，没扔掉。糖纸的草莓味混着刚才咒灵的苦甜，在鼻尖萦绕，竟不讨厌。
夜里，他坐在高专的天台上，剥开糖纸舔了一口。草莓的甜在舌尖化开，比咒灵的甜更软，像刚才女孩攥着小熊的力道。
黑影在他身边化成小小的兽形，蹭了蹭他的手腕——以前它只在吞噬咒灵时才这么活跃，现在却像在撒娇。
“啧，连你也学麻烦了。”李邪把糖递到黑影嘴边，看着它用鼻尖轻轻碰了碰，眼底的红纹软了下去。
远处的宿舍区亮着灯，伏黑惠在给玉犬准备夜宵，虎杖在和同学分享零食，五条悟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大概又在琢磨什么新的“试炼”。
这些人的咒纹里，没有“贪婪”或“执念”，只有乱糟糟的“活气”——像掺了糖的茶，甜得不腻，苦得清透。
李邪咬了口棒棒糖，突然觉得，这个满是咒灵的世界，好像不用总想着“狩猎”。偶尔停下来，尝尝苦的、甜的，看看别人的咒纹里藏着什么故事，也挺有意思。
他的冒险还长着呢。但现在，他指尖的黑影里，除了“狩猎”的戾气，好像多了点别的东西——比如，对“下一种味道”的期待，对“身边这些人”的在意。
天台上的风带着樱花味，和草莓糖的甜混在一起。李邪舔了舔唇角，红纹在眼底轻轻跳，像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