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从梦中惊醒，牛会计回头看着这个一直不懂事的女儿，“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飘散在风中。
牛虹吸吸鼻子，“我回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好东西，等会儿都带上，去给叶知青赔礼道歉。”
对于叶秋报警把哥哥送进牢里的事情，牛虹一点儿也不恨她，甚至觉得她做得非常对。
就算牛鸣是疼爱自己的亲哥哥，可当他做出用这么恶心的方式来报复另一个女性时，那他之后所遇到的一切都是他必须承受的报应。
牛虹无比庆幸，牛鸣的恶毒计划没有成功。
牛会计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迟钝地点头，任由牛虹安排。
所以在一个小时后，叶秋对着牛会计和牛虹带来的一堆东西傻了眼。
她颤颤巍巍地指着桌上那一对礼品，“这些都是什么？”
牛虹抿着唇，“都是给你的赔礼。”
“那也没必要带这么多。”看着桌上的红糖、鸡蛋、蔬菜、腊肉甚至还有几个水果罐头，叶秋坚定拒绝，“错是牛鸣犯下的，他已经得到该有的惩罚，你们不需要再这样。”
“叶知青，你收下吧。”牛会计暮气沉沉，“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教出了这么恶毒的人，这都是对你的补偿。”
“你们，不怪我？”
叶秋当然不会因为顾忌到别人的看法就退缩，但是她以为，当她把牛鸣送进局子里之后，牛家人就算不恨她，也会漠视她，就像之前的赵良和钱芳一样，现在偶然遇见她，还会翻几个大白眼。
牛会计苦涩一笑，“你才是受害者，我们有什么资格怪你。”
看到牛会计坚决的态度，知道不把赔礼收下，他们不会安心，叶秋只能点头，“行，东西我都收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们不欠我什么，不需要再愧疚。”
之后，牛会计跟牛虹再次真诚地给她道了歉才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叶秋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正直的家人能养出牛鸣这样一个坏种呢？
*
牛鸣的事在村里闹得很大，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
本以为之前偷粮食已经是牛鸣能干出最坏的事了，可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把警察招上门，直接进了局子，只往前数几十年，他们青山大队也没出过这样的人啊！
最开始的时候，村民们关注的焦点都是牛鸣究竟是不是失心疯，但风头逐渐不对，开始偏移到为什么牛鸣会被警察上门。
不知道是谁开始说的，牛鸣之所以被抓，是因为叶秋。
之前他偷粮食就是被叶秋举报的，所以他怀恨在心，找了两个小混混欺负了叶秋，叶秋去公安局报警，才把牛鸣给抓了。
任何事情一旦沾染上桃色传闻，就会激发出民众无限的热情，议论的焦点已经变为叶秋到底有没有真的被欺负。
有人说有，还说他看到叶秋捂着破碎的衣服回家的场景；有人说没有，因为看叶秋每天没事人一样，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大多数人，他们觉得不管叶秋到底是不是真的被欺负了，她都不该去报警，更不该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一个女孩子，差点被人欺负难道是很光荣的事情吗？为什么不藏着掖着，而是要去报警？虽然牛鸣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叶秋作为一个女人，她以后要怎么做人。
最近稻田养鱼的实验田里出现一些问题，叶秋一心扑在上面，等她知道村里的谣言时，已经是好几天之后。
“你是说，村里最近都在讨论我是不是被欺负了。”叶秋一言难尽地看着向她通风报信的姜屹。
她说呢，怎么这几天老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但因为实在太忙，没心思去探究原因，可没想到竟然有人暗地里给她来了个大的。
姜屹的视线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确认她没有被那些恶意讨论影响心情，才继续说：“对。而且我怀疑这件事不简单，有人在背后当推手。”
“肯定有。”叶秋斩钉截铁，“不管是警察还是牛家人，都没有向村里泄露过牛鸣被抓的原因，其他人不可能会猜到我身上。再说了，都在说牛鸣是找了两个小混混想欺负我，如果不是知道这个计划的人，怎么可能精确到这种细节！”
“你觉得会是谁？”
叶秋摸着下巴，“我有一个怀疑的对象。”
“谁？”
“跟牛鸣偷情的人。”叶秋打了个响指，“那天晚上，除了牛鸣，还有一个女人，牛鸣既然连自己偷粮食的事情都能毫不避讳地告诉那个人，那找小混混的事情也肯定不会瞒着。”
姜屹挑眉，“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
“嗯。”叶秋点头，“牛鸣偷粮的事情爆发的时候，我发现台下有个人的脸色不对，加上她的声音实在是跟那晚上听到的很像，多半没猜错。”
“能告诉我是谁吗？”
“陈桃花的儿媳妇，李春梅。”
为了李春梅和儿子赵虎的婚事，陈桃花骚扰过赵兰好几次，就为了她家的房子，好在都没得逞，婚事一拖再拖，可去年秋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李春梅态度突然软化，急匆匆地嫁过去。
对此，叶秋听到过一些风声，说是李春梅肚子里有了，实在瞒不住，不得已才同意的。可是到了后来，也没看见李春梅生产，村里人都当这是谣言。可是因为赵兰的关系，叶秋倒是比别人知道得多一些，李春梅确实怀孕过，只不过孩子没保住，三个多月的时候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