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玄懒得再搭理那八个云里雾里的百夫长，直接把他们当成了空气。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重新锁定在杨凡身上，眼神里充满了询问和期待。
“杨兄，”他压低了声音。
“既然决定了要见血，那依你看……这第一刀，该怎么捅？又该捅向谁？”
杨凡闻言，嘴角微微一勾，几乎没有思考，答案已在心中。
“要玩，就玩把大的。”
他眼神一凝，分析道：“最好的法子，当然是剿匪。咱们直接找个硬骨头，挑一个兵力数倍于我们的山寨，主动上门！”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血腥的煞气。
“只有把他们扔进那种敌众我寡，稍不留神就会全军覆没的绞肉机里，让他们闻着死亡的气息，踩着同伴的血迹，才能最快地逼出他们的狼性，蜕变成真正的虎狼之师！”
这法子，简单，粗暴，但绝对有效！
然而，李成玄听完，俊朗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罕见的为难。
“杨兄，这法子是绝佳……”他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
“可是，东宫卫率的职责是拱卫东宫，护卫太子，按照大乾祖制，没有父皇的谕令，或兵部调兵的文书，他们连京城五十里都出不去。”
这个规矩，瞬间就把杨凡那充满血性的计划给锁死了。
京城方圆五十里内，天子脚下，哪来什么上千人的大型山寨给你练兵？
“这就难办了……”杨凡也皱起了眉头。
不能出京，就等于把一头猛虎死死关在笼子里。
任你爪牙再锋利，也练不出真正的山林之王。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计无所出的憋屈。
就在这时——
“唰！”
帐篷的帘子被人猛地一把掀开！
邓玉那张憨厚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径直奔到杨凡身边，附耳用极低又急促的声音飞快地汇报着什么。
众人只见，杨凡听着听着，那原本紧锁的眉头，竟一点点舒展开来。
紧接着，一抹难以抑制的狂喜，瞬间点亮了他的脸庞！
“啪！”
他猛地一拍大腿，霍然起身！
他环视着一脸懵逼的李成玄和那八个百夫长，放声大笑：
“殿下，弟兄们，都别愁了！”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他双眼放光，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兴奋：
“见血的机会……送上门了！”
李成玄看着杨凡这副模样，心里的好奇和期待瞬间被提到了顶点。
“杨兄，此话怎讲？到底是什么机会？！”
杨凡没有自己说，而是朝旁边还在喘着粗气的邓玉使了个眼色。
邓玉立刻会意，对着李成玄和杨凡抱拳行礼，这才用他那带着怒火的嗓音，沉声开口。
“启禀殿下，总教习！”
“今天一早，总教习派俺进城采买些日用品，顺便……给苏姑娘抓几副压制寒毒的药。”
他顿了顿，那双大手不自觉地捏成了铁拳，关节咯咯作响。
“俺刚走到朱雀大街，就撞见一伙畜生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为首的是几个穿着番子服的死太监，后面跟着一大群地痞无赖，就是上次在粥棚闹事，被咱们打跑的那帮杂碎！”
听到这里，杨凡和李成玄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是刘瑾那条老狗的人！
邓玉的声音愈发愤怒。
“这帮狗娘养的，简直无法无天，看见好东西就抢，看见不顺眼的就打！
俺亲眼看见，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把一个良家女子往黑巷子里拖，要不是那姑娘的家人拼死护着，清白早就毁了！”
“俺当时气得肺都要炸了，就想冲上去弄死他们！”他看了眼杨凡，脸上闪过一丝惭愧。
“可俺记着总教习您的交代，不能轻易惹事。而且他们人多，俺一个人怕打不过，反而给您和殿下惹麻烦……所以只能先憋着这口恶气，飞马回来报信！”
听完这番话，李成玄那张俊朗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砰——！”
他一巴掌狠狠拍在面前的案几上！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李成玄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帐外，怒吼道。
“刘瑾这个阉狗，欺人太甚，在宫里结党营私，祸乱朝纲还不够，竟敢在天子脚下豢养爪牙，干出这等强抢民女、鱼肉百姓的滔天罪行！”
“他把京城当成什么地方了？把他自己又当成什么东西了？！”
他越说越怒，猛地站起，直接对那八个同样义愤填膺的百夫长下令：
“传本宫令，东宫卫率，全员集合！”
“立刻随我出营，进城，把刘瑾那帮狗仗人势的杂碎，一个不留地给本宫揪出来！”
他的眼中，杀机毕露，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然而，就在他热血上头，即将冲出营帐的瞬间，一只手，坚定而有力地拦在了他的身前。
“殿下，且慢。”
杨凡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浇在了李成玄的怒火上。
他看着正在气头上的李成玄，缓缓摇头。
“现在，还不是跟刘瑾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储君之争悬而未决，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您。
要是您今天大张旗鼓地带着东宫卫率，去和刘瑾的人在朱雀大街上火并，那无论输赢，最后吃大亏的，只会是您。”
李成玄的理智回归了一些，但胸中的恶气依旧难平。
“那又如何？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帮畜生在京城欺男霸女？那本宫这个太子，当得还有什么狗屁意思！”
“当然不是。”
杨凡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丝冰冷，看得李成玄和那几个百夫长心里都有些发毛。
他没再看李成玄，而是，将目光转向那八个百夫长中，那个箭术最好、性子也最沉稳的汉子。
“你，叫什么？”
“回总教习，末将，赵平。”
“好，赵平。”杨凡点点头，声音变得低沉而清晰，“你，现在就去挑人。”
“挑三十个，你手底下，身手最利落、脑子最机灵的弟兄。”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去之前，把身上这套皮都给我换了，换成最不起眼的老百姓衣服。”
“然后进城，找到那帮番子和地痞，好好跟他们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