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章节：金光茧中
意识沉浮间，陌尘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金色的海洋。
无数光点在他周围流转，每一粒光点中都闪烁着记忆的碎片。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没有形体，只有纯粹的意识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飘荡。
\"系统？\"他在心中呼唤，却得不到回应。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自穿越以来，系统始终如影随形，从未断开连接。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攫住了他。
忽然，一道银光从金色海洋深处浮现，向他飘来。随着距离拉近，陌尘认出那是一个模糊的人形——银发蓝袍，正是紫胤真人！
紫胤真人的意识体同样没有固定形态，却比陌尘凝实许多。他来到陌尘面前，银光与金光相互交融。
\"这是何处？\"紫胤真人的声音直接在陌尘\"脑海\"中响起。
\"应该是世界碎片创造的意识空间。\"陌尘尝试回应，发现自己的\"声音\"也能直接传达，\"我们的灵力共鸣激活了碎片中的某种机制。\"
紫胤真人的意识体微微闪烁：\"我看到了你的记忆碎片……你不是此界之人。\"
陌尘心中一震。在灵力完全交融的状态下，隐瞒已无可能。
\"是的，我来自其他世界。\"他坦然承认，\"为收集世界碎片而来。\"
紫胤真人的意识体沉默片刻，突然传递来一股复杂的情绪波动——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奇特的释然。
\"三百年前，曾有一位'仙人'赠我世界碎片，助我镇压焚寂剑气。\"紫胤真人的\"声音\"轻柔如风，\"他的气息……与你很像。\"
这个信息如同一道闪电劈开陌尘的思绪。三百年前？那时他根本还没来到这个世界！
\"系统！\"他再次尝试呼唤，依然没有回应。
就在此时，金色海洋突然剧烈翻腾起来。一股赤红如血的雾气从深处涌出，迅速污染了大片金光。
\"不好！是焚寂剑灵！\"紫胤真人的意识体立刻挡在陌尘前方，\"它竟藏在了世界碎片中！\"
赤红雾气凝聚成一个人形，面目模糊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意：\"两个小虫子，竟敢染指本座的力量！\"
随着剑灵的出现，金色海洋开始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赤红的荒原——这是剑灵创造的意识空间。陌尘感到一股可怕的压迫感，仿佛有无数利剑抵住全身每一寸。
\"宿主！\"系统的声音突然重新连接，却断断续续，【抵抗……剑灵……意识入侵……】
\"系统？你怎么样？\"陌尘急切地问。
【能量干扰……太强……】系统的声音时强时弱，【但别怕……我永远……保护宿主……】
一道银光从虚无中射出，在陌尘面前形成一道屏障，暂时挡住了剑灵的压迫。
紫胤真人的意识体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是……\"
\"我的伙伴。\"陌尘简短解释，随即转向剑灵，\"焚寂，你究竟想要什么？\"
剑灵发出刺耳的笑声：\"想要什么？本座要的是自由！是毁灭！是鲜血！\"它突然指向紫胤真人，\"三百年来，本座一点点腐蚀你的心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借你之手完全解封！\"
随着剑灵的话语，周围的荒原景象突然变化，显现出无数血腥场景——城池焚毁，生灵涂炭，正是焚寂剑完全解封后可能造成的灾难。
紫胤真人的意识体剧烈震动：\"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由不得你！\"剑灵厉喝，\"如今你们被困在这意识空间，外界肉身毫无防备，本座随时可以——\"
它的话戛然而止。一道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银光突然从天而降，将赤红荒原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敢动我家宿主？！】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区区一段程序残片，也敢嚣张？！】
陌尘震惊地看着那道银光——它不再是平时那个絮絮叨叨的聒噪系统，而是一个由无数星辰和数据流组成的庞大存在，浩瀚如宇宙，威严如神明！
剑灵明显也被震慑住了，赤红身影连连后退：\"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无限修改系统S-009，宿主的专属辅助单元。】星辰组成的巨大存在缓缓降下，将陌尘的意识体温柔地包裹其中，【而宿主，是我的。】
紫胤真人的意识体飘在一旁，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他看向被星辰包围的陌尘，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剑灵很快从震惊中恢复，狞笑道：\"不管你们是什么，现在都在本座的地盘！\"它一挥手，赤红荒原上突然冒出无数血剑，齐齐指向中央，\"死吧！\"
万千血剑呼啸而来！系统立刻收缩防御，星辰排列成盾。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金色海洋的残余部分突然沸腾，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精准地击中了剑灵！
\"啊！\"剑灵发出凄厉惨叫，\"不可能！世界碎片怎么会……？\"
金光中，一个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那是一柄通体晶莹的古剑虚影，剑身上缠绕着无数金色锁链。
\"这是……？\"陌尘疑惑地看着那柄剑。
紫胤真人的意识体却如遭雷击：\"长……长生剑？!\"
剑灵在金光中痛苦挣扎：\"不！你已经碎了！已经不存在了！怎么还能……？\"
晶莹古剑没有回应，只是发出清越剑鸣，更多的金锁链从虚空中伸出，将剑灵牢牢捆住。
系统趁机在陌尘脑海中解释：【宿主！扫描显示这柄\"长生剑\"与世界碎片同源！它正在帮助我们压制剑灵！】
陌尘立刻会意：\"我们该怎么做？\"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系统迅速分析，【剑灵与世界碎片的联系被长生剑暂时切断，我们可以将剑灵彻底消灭！】
\"但那样会……\"
【会消耗掉世界碎片。】系统沉重地说，【这是唯一的方法。】
陌尘看向紫胤真人。消灭剑灵意味着失去世界碎片，而世界碎片是紫胤真人三百年来压制煞气的关键……
就在他犹豫之际，紫胤真人的意识体突然飘到他面前：\"动手吧。\"
\"可是碎片……\"
\"比起天下苍生，一块碎片算什么？\"紫胤真人的\"声音\"坚定而平静，\"更何况……我早该在三百年前就与它同归于尽的。\"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入陌尘心脏。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三百年前……那个赠你碎片的'仙人'，是不是告诉你用它来压制剑灵？\"
紫胤真人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因为……\"陌尘的意识体剧烈波动起来，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涌入——白衣飘飘的仙人，绝望的剑修，还有那柄即将失控的凶剑……那是系统的记录！\"那是我……不，是我的前任宿主！\"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三百年前，另一位系统宿主来到这个世界，遇到被焚寂剑灵侵蚀的紫胤真人。为了拯救这个世界，那位宿主留下世界碎片后离去，却没想到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紫胤真人的意识体如遭雷击，银光剧烈闪烁：\"所以……所以我一直在等的人……是你？\"
这个认知让陌尘胸口发闷。三百年等待，跨越时空的重逢，却始于一场误会……
\"不完全是。\"他诚实地说，\"我是新的宿主，为收集碎片而来。但我的系统……确实与当年那位'仙人'有关联。\"
剑灵在金光中的挣扎越来越弱，长生剑的虚影也开始变得透明。系统急切地提醒：
【宿主！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刻决定！】
陌尘看向紫胤真人：\"一旦消灭剑灵，你会失去三百年来的力量源泉，甚至可能……\"
\"我知道。\"紫胤真人的意识体突然靠近，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握住\"了陌尘的\"手\"，\"这一次，换我护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陌尘的意识体为之震颤。三百年的孤独坚守，换来的竟是如此坦然的选择。
\"系统，\"他在心中下令，\"准备湮灭程序。\"
【收到！】系统立刻响应，【但宿主，我必须提醒你，这样我们就无法完成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了……】
\"执行命令。\"
星辰系统不再多言，开始迅速重组结构。无数数据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陌尘意识体前方形成一个复杂的银色符文。
紫胤真人的意识体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突然传递来一股温暖的思绪：\"无论你是谁，从何处来……谢谢你回来。\"
陌尘无法回应，只能更紧地\"握住\"他的手。
银色符文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道光束射向被金锁链束缚的剑灵！
\"不！你们不能——\"剑灵的惨叫戛然而止，赤红身影在银光中如冰雪消融。
与此同时，世界碎片所化的金光也开始消散。长生剑的虚影发出最后一声清鸣，随即化为点点金光，飘散在意识空间中。
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宿主！我们必须立刻返回！】系统紧急提醒，【意识空间崩溃会导致灵魂损伤！】
陌尘急忙转向紫胤真人：\"我们得走了！\"
紫胤真人的意识体却突然变得模糊：\"我……我好像无法……\"
\"什么？\"陌尘大惊，\"系统！怎么回事？\"
【世界碎片与他绑定太深！碎片消散，他的意识正在被牵连！】系统快速分析，【必须立刻建立新的连接！】
\"怎么做？\"
【宿主与他建立灵魂契约！】系统急道，【就像宿主与我之间的绑定！】
陌尘没有犹豫，一把将紫胤真人模糊的意识体拉近：\"紫胤，听我说！我需要你同意与我建立灵魂连接，否则你的意识会随着碎片一起消散！\"
紫胤真人的意识体已经半透明，却依然传递出清晰的思绪：\"我……愿意……\"
【契约成立！】系统立刻启动程序，【开始灵魂绑定！】
一道比之前任何光芒都要耀眼的银光从陌尘意识体爆发，将两人完全包裹。在意识空间彻底崩塌的最后一刻，陌尘清晰地感受到紫胤真人的\"存在\"与自己融为一体，又保持独立……
……
静室中，金色光茧突然剧烈闪烁，随后轰然破碎！
两道身影从半空中坠落，重重摔在地上。陌尘率先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浑身疼痛，立刻爬到紫胤真人身旁。
\"紫胤！紫胤！\"他轻拍对方的脸颊，手指因恐惧而微微发抖。
良久，紫胤真人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那双如寒潭般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陌尘焦急的面容。
\"我……没事。\"他虚弱地说，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它……消失了。\"
陌尘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自己的黑袍已经被汗水浸透，后背的伤口也再次渗出血来。
系统在他脑海中小声嘀咕：【宿主，扫描显示剑灵确实被彻底消灭了。但是……】
\"但是什么？\"
【世界碎片也没了。】系统声音低了下去，【主线任务失败了……】
陌尘看向虚弱的紫胤真人，对方正尝试坐起身，却因力气不支而摇晃。他连忙伸手扶住：\"别急，慢慢来。\"
紫胤真人借力坐起，银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没有了世界碎片的压制，他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冷峻，多了几分凡尘气息。
\"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吧？\"他轻声问，嘴角却挂着一丝解脱般的微笑。
陌尘摇头：\"不，很好。\"
确实很好。虽然脸色苍白，虽然灵力虚弱，但那双眼睛里的清明和释然，是三百年来从未有过的。
紫胤真人尝试运转灵力，随即皱眉：\"十不存一……\"
\"会恢复的。\"陌尘安慰道，\"剑灵已除，你不再需要消耗灵力压制它。\"
紫胤真人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那个……系统？它还好吗？\"
陌尘一愣：\"你能记得意识空间里的事？\"
\"大部分。\"紫胤真人看向陌尘的眼睛，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里面的存在，\"尤其是它说'宿主是我的'那段。\"
【啊啊啊！】系统突然在陌尘脑海中尖叫，【他记得！他全都记得！太丢脸了！】
陌尘忍不住笑出声：\"它很好，就是有点害羞。\"
紫胤真人也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陌尘，关于你的真实身份……\"
\"我是穿越者，为收集世界碎片而来。\"陌尘坦然相告，\"系统是我的辅助单元，帮助我穿越不同世界完成任务。\"
\"那么……任务失败会怎样？\"紫胤真人敏锐地问。
陌尘沉默片刻：\"通常意味着立刻离开这个世界。\"
紫胤真人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袍：\"那现在……\"
\"奇怪的是，我们还在。\"陌尘看向窗外的夜空，\"系统？\"
【正在分析……】系统迅速回应，【初步判断，与宿主建立的灵魂契约替代了世界碎片的功能，使得本系统能够继续停留在这个世界。但是……】
\"但是什么？\"陌尘和紫胤真人同时问道。
【但是要离开的话，就必须解除契约。】系统声音变得严肃，【而契约一旦解除，紫胤真人将失去灵魂支撑，后果不堪设想。】
静室内一时陷入沉默。陌尘看向紫胤真人，后者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所以，你被困在这里了。\"紫胤真人轻声道，\"因为我。\"
陌尘摇头：\"不是困住，是选择。\"他顿了顿，\"况且，这个世界还有两块碎片，我们还可以……\"
\"不。\"紫胤真人突然打断，\"那两块碎片，不能取。\"
\"为什么？\"
紫胤真人艰难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月光洒在他银发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因为它们镇压着更危险的东西。\"
陌尘跟着站起：\"什么东西？\"
\"焚寂剑的本体。\"紫胤真人转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以为刚才消灭的是完整的剑灵？那只是它的一缕分神。真正的焚寂剑，被封印在乌蒙灵谷深处，由两块世界碎片共同镇压。\"
这个信息如同一桶冰水浇在陌尘头上。系统立刻开始疯狂运算：
【难怪！难怪剑灵分神这么容易就被消灭了！】系统惊呼，【宿主，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取走任何一块碎片都可能导致焚寂剑完全解封！】
陌尘眉头紧锁：\"所以我的任务……\"
【理论上已经无法完成了。】系统沉重地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找到替代品。】系统迅速分析，【某种能够替代世界碎片镇压焚寂剑的强大能量源。】
紫胤真人看着陌尘变幻不定的表情，轻声道：\"若你需要力量，我可助你寻找其他方法。但乌蒙灵谷的封印，绝不能动。\"
陌尘长叹一口气：\"我明白了。\"
他走到紫胤真人身边，一同望向窗外。昆仑山的夜空繁星点点，美得令人心醉。
\"所以……我现在算是被困在这个世界了？\"陌尘半开玩笑地问。
紫胤真人转头看他，月光下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若你愿意……可以把它当作回家。\"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陌尘心头一热。三百年等待，跨越时空的缘分，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误会。
\"宿主……\"系统小声说，【虽然任务失败了，但这个世界的数据非常丰富！我们可以……多留一段时间研究？】
陌尘微微一笑：\"听起来不错。\"
紫胤真人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嘴角微微上扬：\"天墉城的梅花开了，明日……可愿一同赏梅？\"
\"荣幸之至。\"陌尘轻声回答。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却在两人眼中留下了永恒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