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湖微澜
太晨宫偏殿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一地碎金。陌尘立于庭院中央，手中一柄乌木剑舞得行云流水，剑锋过处，连晨雾都被切割成规则的几何形状。
系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宿主，你都练了一个时辰了。东华又不在，装样子给谁看啊？\"
陌尘剑势不停：\"习剑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切，有我在，宿主就是躺着也能天下无敌……\"系统话音未落，忽然警觉，\"有人来了！是白凤九！\"
陌尘手腕一抖，剑锋偏了半分，削下一段本不该碰到的花枝。系统立刻阴阳怪气：\"哟，宿主紧张了？\"
\"闭嘴。\"陌尘收剑入鞘，转身看向院门。
白凤九正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见陌尘发现她，连忙端正身形行礼：\"陌尘仙君，打扰了。\"
今日她穿了一身淡青色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铃兰，衬得额间那枚凤羽花印记愈发鲜艳夺目。系统暗戳戳扫描了一下：\"宿主，她身上气运比上次又浓郁了几分，世界碎片活性也增强了。\"
陌尘微微颔首：\"凤九姑娘有事？\"
凤九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听说仙君剑法超群……我想……我想请仙君指点一二……\"说完又急忙补充，\"当然！如果仙君忙的话就——\"
\"可以。\"陌尘打断她的忐忑，走向一旁的武器架，\"用哪把剑？\"
凤九呆了一瞬，随即眼睛亮了起来：\"随便哪把都行！\"
系统在陌尘脑中尖叫：\"宿主！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以前在小世界有人求你指点，你可都是直接把人冻成冰雕的！\"
陌尘没理会系统的聒噪，取了一把适合女子使用的柳叶剑递给凤九：\"先看看你的基础。\"
凤九接过剑，深吸一口气开始演练青丘狐族的传统剑法。她的招式灵动飘逸，如狐跃林间，虽力道不足却别有一番轻盈之美。
陌尘站在一旁静静观看，目光不由自主追随着那道翩跹身影。当凤九一个腾空翻转时，裙摆如花瓣绽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陌尘忽然觉得胸口微微一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系统立刻警觉：\"宿主！你心跳加快了！体温也上升了0.3度！这不对劲！\"
陌尘蹙眉：\"安静。\"
凤九演练完毕，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期待地看向陌尘：\"仙君觉得如何？\"
\"形有余而力不足。\"陌尘走到她身后，右手握住她持剑的手腕，\"这一式'狐啸月'，手腕应该再压低三分。\"
他的胸膛几乎贴上凤九的后背，清冷的嗓音就在她耳畔响起。凤九耳尖瞬间红透，手指微微发抖。
系统监测到异常数据：\"宿主！她肾上腺素飙升！皮质醇水平也……等等！宿主你的荷尔蒙分泌怎么也……不行！我要修改这个状况！\"
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从陌尘体内扩散开来。凤九突然身体一僵，眼神变得茫然，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陌尘立刻松开她，在神识中厉喝：\"系统！\"
系统心虚地缩了缩：\"我、我只是删除了她刚才三十秒的记忆……\"
陌尘眼神骤冷，一把将系统从体内拽出来。蓝色光球在他掌心挣扎：\"宿主我错了！但你不能对她产生感情！我们只是来取世界碎片的！\"
\"再擅自修改她的记忆，我就把你永久封禁。\"陌尘声音低沉得可怕。
系统光球顿时黯淡下来，委屈巴巴地钻回陌尘体内。
这时凤九已经回过神来，困惑地看着地上的剑：\"咦？我怎么把剑掉了……\"她弯腰捡起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让仙君见笑了。\"
陌尘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继续。这一式要注意腰马合一。\"
接下来的指导中，陌尘刻意保持着距离，但指点依然细致入微。凤九学得认真，时不时因领悟某个要点而展露笑颜。那笑容明媚如朝阳，连系统都不得不承认：\"宿主……她笑起来确实有点好看……\"
\"专心监测气运流动。\"陌尘淡淡提醒。
系统立刻正经起来：\"哦对！宿主刚才接触她时，气运转移效率提高了37%！建议增加肢体接触频率！\"
陌尘没有回应，只是在一式教完后，状似无意地伸手拂去凤九肩头并不存在的花瓣：\"有落叶。\"
凤九怔了怔，脸颊微红：\"谢、谢谢仙君。\"
系统实时汇报：\"气运又转移了一小股！宿主这招高明！\"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东华帝君紫衣银发的身影出现在廊下，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打扰了？\"
凤九慌忙行礼：\"帝君！\"
陌尘则淡然拱手：\"帝君来得正好，凤九姑娘的剑法颇有进益。\"
东华走近，看了眼凤九手中的剑：\"青丘的'灵狐九式'？\"
凤九惊讶地睁大眼睛：\"帝君也知晓我族剑法？\"
东华不置可否，只是忽然抬手，一道紫光没入凤九眉心：\"这式'月下独酌'，该这样使。\"
凤九浑身一震，眼中闪过紫色光芒，随即不自觉地挥剑起舞。这一次，她的剑势中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如孤月照雪，清冷绝艳。
陌尘眸光微动。系统则紧张地扫描：\"宿主！东华刚才那道光里包含了他的一丝剑意！这、这分明是在炫耀！\"
凤九演练完毕，自己也惊呆了：\"这……这是我使出来的？\"
东华淡淡道：\"悟性不错。\"说完看向陌尘，\"仙君若有闲暇，可来紫宸殿一叙。\"
陌尘知道这是逐客令，拱手应下。东华转身离去，紫衣翩跹间自带一股不容违逆的威严。
凤九望着东华的背影，不自觉地摸了摸额间凤羽花。那印记此刻正微微发烫，泛着不寻常的粉光。
系统立刻捕捉到异常：\"宿主！世界碎片有反应！刚才东华的剑意激活了它！\"
陌尘若有所思：\"看来东华的剑意与这碎片有某种联系……\"
凤九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耽误仙君正事了。今日多谢指点，改日……改日还能再来请教吗？\"
陌尘点头：\"随时欢迎。\"
凤九欣喜地行了一礼，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等她走远，系统立刻跳出来：\"宿主！你刚才为什么要说'随时欢迎'？我们不是应该保持距离吗？\"
\"接近她才能获取碎片。\"陌尘走向东华所在的紫宸殿，语气平静，\"这是任务需要。\"
系统狐疑地闪烁：\"真的只是任务？那宿主为什么阻止我修改她的记忆？\"
陌尘脚步微顿：\"过度修改会引发世界意识警觉。这是基本常识。\"
系统将信将疑，却也没再追问。
紫宸殿内，东华正在烹茶。见陌尘进来，他抬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仙君与白凤九相处甚欢？\"
陌尘坦然入座：\"各取所需罢了。帝君今日出手指点，不也是为了试探碎片反应？\"
东华斟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聪明。\"他将茶推给陌尘，\"凤九额间的碎片，确实与我有关。\"
系统立刻竖起耳朵：\"宿主！他要坦白了！\"
陌尘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二十万年前，我以半心封印妙义渊，其中一缕神识却意外逃逸。\"东华目光悠远，\"那缕神识化作了凤羽花种子，被青丘狐族所得，最终成为白凤九的额间印记。\"
系统快速分析：\"宿主！也就是说，那块世界碎片其实是东华的一缕神识所化！难怪他这么了解！\"
陌尘沉吟道：\"所以取得碎片的关键在于……\"
\"让她动情。\"东华直视陌尘，\"凤羽花遇真情而开。届时碎片自会显现。\"
殿内一时寂静。系统在陌尘脑中炸开：\"宿主！他这是要你去勾引白凤九？！不行！绝对不行！\"
陌尘放下茶杯：\"帝君为何不亲自出手？以你与她的渊源……\"
东华眸光微黯：\"我乃天地共主，无情无欲。若对她有意，早在她痴缠我三千年时就该动心。\"
系统冷笑：\"装什么清高！宿主别信他！\"
陌尘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帝君是担心自己无法给她真情，所以……\"
\"所以需要一个能让她动心，却又不会久留此界的人。\"东华看向陌尘，\"仙君是最佳人选。\"
离开紫宸殿后，系统一直愤愤不平：\"宿主！东华分明是在利用你！等我们拿到碎片一走，白凤九岂不是要伤心死？\"
陌尘站在回廊下，望着远处云海：\"系统，扫描一下我的情感参数。\"
系统一愣，随即紧张起来：\"宿、宿主你……好吧。\"它快速扫描了一遍，\"各项指标正常……等等！多巴胺分泌曲线有轻微异常！宿主你该不会真的……\"
\"只是确认一下。\"陌尘打断它，\"任务就是任务，不会掺杂个人感情。\"
系统松了口气：\"那就好！宿主放心，我会严格监控的！绝不会让那个白凤九有机可乘！\"
正说着，一只纸鹤从云间飞来，落在陌尘掌心。展开一看，是凤九的传讯：\"仙君，明日青丘有灯会，可愿同游？\"
系统立刻反对：\"不能去！这明显是约会！\"
陌尘却已回复了一个\"好\"字。系统哀嚎：\"宿主！你刚刚才说不会掺杂个人感情的！\"
\"获取碎片需要接近她。\"陌尘淡然道，\"这是任务需要。\"
系统小声嘀咕：\"借口……\"
次日傍晚，陌尘如约来到青丘。暮色中的青丘美不胜收，万千狐灯浮空而起，将整片山峦映照得如梦似幻。
凤九早早等在入口处，今日换了一身鹅黄色襦裙，发间簪着几朵小小的桂花，清新可人。见陌尘到来，她小跑着迎上前：\"仙君来得正好！灯会刚开始呢！\"
陌尘点头，随她步入灯市。街道两旁摆满各式各样的花灯，有灵狐形的，有月轮形的，还有栩栩如生的百花灯。凤九如数家珍地为他介绍每一种灯的含义，眼中闪烁着孩子般的欢喜。
\"那是姻缘灯。\"她指着一对并蒂莲形状的粉灯，忽然红了脸，\"传说……相爱的两个人一起放的话，就能……\"
系统立刻警觉：\"宿主！快离开那里！\"
陌尘却像没听见似的，反而问道：\"想放一个试试吗？\"
凤九惊讶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可、可以吗？\"
系统在陌尘脑中尖叫：\"宿主你疯了吗？！这是姻缘灯啊！\"
陌尘已经买下那对灯，递给凤九一盏：\"走吧，找个开阔处。\"
凤九捧着灯，脸红得快要滴血。系统则彻底崩溃：\"宿主！你的心跳又加速了！体温也……不对不对！这完全偏离任务轨道了！我要采取紧急措施！\"
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陌尘体内爆发，周围的时间突然静止。所有行人都定格在原地，连飘落的桂花瓣都悬在半空。
陌尘眼神骤冷：\"系统。\"
系统幻化出人形虚影，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蓝衣少年，气鼓鼓地拦在陌尘面前：\"宿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那个白凤九会害你任务失败的！\"
\"解除时停。\"陌尘命令道。
\"不解除！\"系统少年眼眶发红，\"宿主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明明说好只做任务不投入感情的！\"
陌尘看着系统拟人化的委屈表情，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我不会忘记任务。\"
\"那宿主为什么答应放姻缘灯？\"系统质问，\"这根本不是必要的接触！\"
陌尘沉默片刻：\"……只是策略。\"
系统狐疑地盯着他，最终还是解除了时停。周围的一切重新流动起来，凤九疑惑地眨眨眼：\"仙君？我刚才好像走神了……\"
\"无妨。\"陌尘接过她手中的灯，\"去放灯吧。\"
二人来到青丘最高处的望月崖，将点燃的姻缘灯放入夜空。两盏灯并排升起，在星光下渐行渐远。
凤九仰头望着，不自觉地靠近了陌尘一步：\"真美啊……\"
陌尘没有躲开。系统在暗中监测到，随着凤九情绪波动，她额间的凤羽花印记正散发出越来越强的能量波动。
\"宿主，世界碎片活性达到峰值了……\"系统小声报告，\"现在夺取的话……\"
\"还不是时候。\"陌尘传音道。
凤九忽然转头看他，眼中映着万家灯火：\"仙君，我……\"
话未说完，天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两盏姻缘灯在空中炸裂，化作火雨坠落。与此同时，整个青丘的灯火同时熄灭，天地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凤九惊慌道。
陌尘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眼中寒光闪烁：\"系统，扫描！\"
系统立刻展开全面探测：\"检测到强大魔气！是……是东华帝君的苍何剑气息？不对！是伪装的！\"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扑二人而来。陌尘挥袖布下结界，却在接触那黑影的瞬间脸色微变：\"上古心魔？\"
黑影发出刺耳的笑声：\"陌尘仙君……你心中所念，我都知道……\"说着化作一团黑雾，竟直接穿透结界，钻入了陌尘眉心！
\"宿主！\"系统惊恐大叫。
陌尘只觉眼前一黑，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他看到自己在无数小世界穿梭，冷血无情地夺取气运；看到系统第一次在他掌心诞生时的蓝色光芒；看到……白凤九在灯下对他微笑的模样。
\"不……\"他单膝跪地，额头渗出冷汗。这是心魔在挖掘他最深处的秘密。
凤九吓得手足无措：\"仙君！你怎么了？\"她想上前扶他，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系统当机立断：\"宿主！我要强制修改心魔属性！\"
\"不行！\"陌尘咬牙，\"心魔与天道相连，修改会引发反噬！\"
\"管不了那么多了！\"系统蓝光大盛，\"检测到宿主情感核心正在被侵蚀！启动紧急预案！\"
一道璀璨蓝光从陌尘体内爆发，直冲云霄。那侵入他体内的黑影发出凄厉惨叫，被硬生生逼了出来。与此同时，九天之上一道金色雷霆轰然劈下，正中陌尘！
\"仙君！\"凤九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色身影挡在了二人面前。东华帝君苍何剑出鞘，硬生生接下了那道天罚！
\"东华……\"陌尘勉强抬头，看到东华嘴角溢出的鲜血。
东华挥剑击散残余雷霆，转身看向陌尘，紫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你的器灵……胆子不小。\"
系统虚弱地回应：\"谁、谁都不能伤害我家宿主……\"
凤九扶着陌尘，眼泪汪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华看了眼远处重新亮起的灯火，沉声道：\"先回太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