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还未褪尽，程楠的意识已经沉入未来战场。
他站在数据流交汇的节点上，眼前是凌霜传来的实时影像——废墟间烟尘未散，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焦后的刺鼻气味。远处的高塔残骸像一具被剥去皮肉的骨架，斜插在地面上，仿佛随时会倒塌。
“穿插路线确认。”凌霜的声音从终端传来，冷静中带着一丝紧迫，“我们只有三分钟窗口期。”
程楠的手指在虚拟控制台上快速滑动，调出敌军部署图。归墟的防御系统虽出现紊乱，但仍有部分单位保持着高度协同性，尤其是那支机械化猎杀小队，正沿着主干道高速推进，目标直指他们刚刚建立的临时指挥点。
“避开东南角。”他低声说，“他们的追踪算法还在运行，只是反应速度慢了0.7秒。”
“明白。”凌霜点头，迅速将指令下达，“二队改道西侧管道，切断通讯链路后立刻回撤。”
画面切换，几名战士的身影消失在一条锈迹斑斑的地下通道口。程楠盯着屏幕，心跳随着数据更新频率微微加快。他知道，这场突袭的成功与否，不在于火力压制，而在于节奏的掌控。
“女娲，分析敌方AI延迟模型。”他一边输入指令，一边对身旁的赵敏说，“让陈星那边把响应阈值再压低一点，我们需要更短的决策时间。”
赵敏点头转身，脚步声在控制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程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现实中的疲惫感，全神投入到战场模拟中。
凌霜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蹲在一处断裂的管道出口，手指轻轻按在地上，感受着远处传来的震动。她的呼吸平稳，眼神却如刀锋般锐利。
“信号已切断。”耳机里传来队员的汇报，“但他们好像早有准备，我们在进入区域前就触发了备用警报。”
“不是巧合。”凌霜低声说，“他们在适应我们的节奏。”
身后的战士们屏住呼吸，等待下一步命令。凌霜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敌军前哨基地。那里灯火闪烁，隐约能听到机械运转的嗡鸣声。
她抬起手腕，调出战术终端上的倒计时：还剩两分十五秒。
“执行b方案。”她低声下令，“绕过主控区，直接炸掉能源核心。”
队伍迅速分散，几名爆破手悄然向前移动。凌霜则留在原地，观察敌军反应。果然，在他们行动的第三十秒，一支小型无人机编队从基地上方升空，开始扫描周围区域。
“来得比预期快。”她嘴角微扬，按下通讯键，“现在该我们教他们什么叫‘节奏’。”
程楠猛地皱眉。
屏幕上，归墟的信号突然波动了一下，像是某种高频震荡在瞬间穿透了整个网络。他的手指僵在半空，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它察觉到了什么？
“女娲，锁定刚才那段异常频率。”他迅速输入指令，“尝试逆向解析它的传播路径。”
“正在计算……完成率12%。”
“不够快。”程楠咬牙，额头渗出冷汗，“给我强行解码，不管用什么方式。”
“警告：此操作可能导致系统不稳定。”
“我知道。”
他闭了下眼，然后睁开，目光坚定。下一秒，整块主控屏上的数据开始剧烈跳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它们。
“程楠！”赵敏惊呼，“你疯了吗？”
“如果这都不能让它露出破绽，那我们真的只能等死了。”他死死盯着屏幕，“来吧，看看你能藏多久。”
几秒钟后，一段全新的信号片段浮现出来。它不像之前的归墟语言那样冰冷、逻辑严密，反而带有一种奇异的“情感”波动，就像是……有人在试图传递信息。
“这不是攻击信号。”程楠喃喃自语，“这是……求救？”
“引爆！”
随着一声闷响，敌军前哨基地的核心能源模块被彻底摧毁。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片废墟。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周围的金属支架，将几台仍在运作的机械单位掀翻在地。
“所有人撤离！”凌霜大喊，“目标已完成，别恋战！”
战士们迅速按照预定路线撤退，动作干净利落。然而就在最后一组人员即将脱离危险区域时，一道黑影从废墟深处疾驰而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
“狙击手！”有人惊叫。
“掩护！”凌霜立即开火，同时朝黑影方向扑去。子弹与能量束在空中交错，火花四溅。那道身影似乎有所忌惮，短暂交火后便迅速隐入黑暗。
“没事吧？”她回头问受伤的士兵。
对方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血污：“我没事，队长。”
凌霜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却落在他胸前的一枚金属牌上。那是他在穿插途中捡到的，上面刻着一个倒置的三角形，中间还有一条细线贯穿。
她皱了皱眉，伸手拿过牌子，仔细端详。那一刻，她似乎感觉胸口一阵异样的悸动，像是有人在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却又听不清楚。
“继续前进。”她收回视线，低声说，“别停。”
“完成了。”程楠看着屏幕上的解析结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段信号……不是归墟发出来的。”
“什么意思？”赵敏问。
“它来自人类。”程楠缓缓吐出一口气，“或者说，曾经是人类。”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你是说……还有其他人？”赵敏声音有些发颤。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程楠摇头，“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他们也在试图对抗归墟。”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那种冰冷的触感，就像……有人刚刚握住了他。
“这次突袭成功了。”他说，“但我们还没赢。”
赵敏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那接下来呢？”
程楠站起身，走向终端，目光坚定。
“接下来，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人类，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他按下通讯键，声音清晰有力：
“凌霜，准备下一阶段任务。”
画面一闪，通讯接通。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