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像今天这样毫无保留、完全放松发自内心的微笑，林蔓还真是第一次见，那一瞬间仿佛连空气都变得轻柔了起来。
她能隐隐感受到自己对周瑾言的感情似乎正在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再仅仅是感激或者愧疚那么简单。
但话说回来，对于这种感觉的来临，她依旧感到有些措手不及，甚至隐隐有一丝害怕，不敢轻易去承认和面对。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到来和存在，才让小说中原本固定不变的角色性格，发生了某些意想不到的改变吗？
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时，林蔓一时之间也难以确定答案。
也只能将这份突如其来的心跳加速和内心的悸动，小心地掩埋藏进自己内心的最深处……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一个略显阴暗昏黄的小包厢中，钱老板正眯着眼，神色莫测地看着面前的人。
只见他慢悠悠地抬起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后，缓缓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随后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即低声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坐在对面那个略显局促不安的刘德财身上。
沉吟片刻之后，终于开口说话：“说吧，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听似平静，可其中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感，令人不寒而栗。
刘德财笑了笑，一脸得意，“您看，我这几回啊，偷偷给林蔓的管理费涨了一点点……她到现在都没发现呢。”
听后，钱老板脸上浮现出些许不满的表情，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得意”的汇报并不满意。
虽然刘德财确实有点动作，但说实话，这种小打小闹的改动实在微不足道，就跟一只蚊子咬大象一样，人家根本不疼不痒。
“你就干了这么一点点？”
钱老板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两块三块地扣，那能起什么作用？林蔓随便卖出去一个货，差额就被补上了！”
说完，他还忍不住朝桌上拍了一掌，口水也随着语气甩到了刘德财脸上。
而刘德财一边被动接受唾沫星子洗礼，一边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地说：“可……可我要是动作大一点，林蔓肯定立马警觉起来啊……咱们还没做好准备呢。”
听到这番话，钱老板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翻腾的怒火，勉强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他冷静下来想，幸好这次自己多了个心眼，没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刘德财的“手段”上。
否则照这家伙这个节奏去搞小动作，别说扳倒林蔓，几年过去了可能连边儿都够不到！
就在这时，他冲身旁一直沉默的王麻子使了个眼神，目光犀利且意味深长。
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包厢。
不出一会儿，王麻子果真带着一个身穿工商局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人五官端正，神情沉稳。
刘德财看得一头雾水，摸不清状况，好奇地侧过身子问道：“钱老板，这位是谁？咋从没见过？”
钱老板见人到齐了，便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弹了弹手里的烟灰，低声却语气笃定地说：“这位是县里工商局的周立新同志，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呃，懂的吧？就尽管找他。”
他说的那个“什么事”，当然是指接下来对付林蔓的事，只是没必要说得太明白，心知肚明就够了。
刘德财一开始还有点懵，但一听这话，脑子转了几圈立马反应过来，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的神情由疑惑瞬间变成了笑嘻嘻的模样，不由咧嘴笑了，露出一副豁然开朗的笑容。
果然，跟钱老板合作就是不一样！
以前自己若是想找马二嫂帮忙，哪能搞到这种硬关系？
那时候别说是见一个正经管事的了，连去工商局门口等个点头应付的话都要亲自提着东西登门送礼，才换来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
现在倒好，直接有人给引荐了个“关系户”，而且对方一看就是那种干部级别、说话有分量的人物，光看气质就不一样。
刘德财满脸堆笑，心里那叫一个激动，赶紧快步上前，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伸到周立新面前，热情万分地说：“哎呀周同志啊，久仰久仰，真是太荣幸啦！早就听说县里要来位大人物，没想到居然是您这么一位年轻又干练的领导！”
他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夸张的尊敬，更掩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讨好。
周立新略微犹豫了一下，似乎没太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攻势，不过最终还是缓缓抬手，握住刘德财的双手，语调不冷不热，但态度倒是不失礼貌地回应了一句：“刘副主任，幸会。”
他没有太多多余的表情，脸上也没有露出笑容，反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时一旁的钱老板笑着开口说道：“周同志刚来咱们县不久，对这边的情况还不太熟悉，以后还要靠刘副主任你多多带一带人家啊。”
这句话表面听着是交代工作，实际上话语里的意味却格外明显。
话外之音已经表达得很清楚：趁现在这位新人还不懂本地水深水浅，正好可以为我所用。
即便是有钱老板这样的背景和势力，也不敢明面上把政府的人当刀子用，一切都得讲究一个尺度和方式。
刘德财连连弯腰点头，生怕自己慢半拍显得诚意不足，嘴上也是不停，“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周同志，请您尽管吩咐，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走，周同志，我带你去集市那边转一转，顺便给你介绍一下咱们这儿的基本情况和最近的重点问题！”
他说着就朝包间门外迈步，一副急切表现的模样跃然眼前。
周立新也客气地点了点头，虽然神情依旧保持沉稳，但他也没拒绝，“那就麻烦刘副主任带路了。”
他的语气虽客气，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感，让人觉得这个人并不容易亲近。
刘德财一听立刻紧张地摆了摆手，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哪里会麻烦呢，真的一点也不麻烦！能帮上周同志，那可是我的荣幸！”
紧接着，他又转过头来，对着钱老板笑道：“钱老板，那我和周同志这就出去转一转，你先休息会儿，我们晚点回来再详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