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在消毒水的气味中惊醒。
天花板的LEd灯管泛着冷白的光，输液管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轻轻摇晃。床边监控仪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但窗外透进的却是诡异的血月之光。
“你看到的月亮是假的。“
苏九靠在门框上抛着青铜钱，钱文上的“煞“字正缓缓蠕动：“地煞复苏改变了大气折射率，现在全球有十七个城市被血色天幕笼罩——包括你老家三家店镇。“
陆沉摸向颈间，青铜镜碎片已被换成钛合金链穿着的优昙吊坠。皮肤接触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仿佛有无数金线顺着血管游走。
“这是用你血样培育的优昙花种。“苏九将平板电脑扔到他怀里，“看看这个。“
屏幕上播放着考古现场监控录像：七天前陆沉带队进入东汉墓室时，壁画上的九头龙突然活了过来。探照灯光束中，他额间朱砂痣迸发金光，所有队员瞬间化作干尸。而本该被龙爪贯穿的他，却诡异地悬浮在半空，口中吐出晦涩的古语。
“这不是真的......“陆沉手指几乎捏碎平板边缘。
“是真的。“苏九调出脑部扫描图，“你后脑枕叶区有块青铜钱形状的钙化灶，民国二十三年铸造的'煞'字钱——顺便说，那批钱币出土时，每枚都嵌着人骨碎片。“
病房突然断电。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陆沉看到玻璃窗上爬满青铜钱状的真菌，菌丝正从通风口源源不断涌入。苏九的电子义眼蓝光暴闪，霰弹枪轰碎菌毯的同时，走廊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跟我来！“她踹开安全通道的门。
楼梯间已化作血肉甬道，墙壁上黏连着半融化的尸体。陆沉踩到团滑腻的物体，低头看见护士的胸牌在肠脏间闪烁——值班表显示今天本该是满月，而窗外血月却是完美的圆形。
苏九突然将他扑倒在地。
天花板炸裂，马德元的龙爪擦着头皮掠过。他此刻已完全龙化，脊椎凸起锋利的骨刺，胸口嵌着的优昙玉石正疯狂抽取地砖中的铁元素，在体表凝成青铜铠甲。
“把镜子交出来！“龙吟震碎消防喷淋头。
陆沉怀中的优昙吊坠突然发烫，金线刺破皮肤钻入血管。剧痛中，他看见无数金蝶从心口涌出，蝶翼上的纹路与《鬼门十三针》的残卷如出一辙。
马德元发出惊恐的嘶吼。
金蝶群组成八卦阵型，每振翅一次就剥离他一片龙鳞。苏九趁机掷出电磁手雷，幽蓝电弧锁住龙人四肢：“就是现在！用镜子照他眉心！“
陆沉下意识举起吊坠。
优昙花苞骤然绽放，镜面碎片映出的却不是当下场景——民国十年的永定河滩，武天依正将染血的桃木剑刺入龙人后心。两个时空的光影在此刻重叠，马德元的身躯突然自燃，血肉在金色火焰中化作青铜溶液。
“不——！“
龙人炸成漫天铜钱，每枚钱文都浮现出张月影的面容。陆沉跪倒在地，金蝶纷纷落在他肩头发梢，蝶翼拂过之处，皮肤上浮现出完整的《鬼门十三针》纹身。
苏九的电子义眼闪过数据流：“刚接到消息，三家店镇龙王庙遗址下挖出三百具现代尸体，每具都长着你的脸。“她调出卫星照片，血色天幕下的古镇轮廓，赫然是放大版的青铜镜形状。
监控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陆沉扯开病号服，看见心口皮肤下凸起游动的龙鳞。窗外血月裂开缝隙，巨大的龙睛正凝视着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