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之上，死战正酣。
看着那颗滚落的石子，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个想法。
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
两人急促地喘息着，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同时侧首，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言语，也无需言语。
从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楚嚣看到了与自己心中别无二致的疯狂念头。
从那双深邃的紫眸里，沈璃也读懂了他一瞬间的决断。
下一刻，楚嚣爆喝出声，声音如惊雷炸响。
“换！”
一字落定，两人身形如两道交错的闪电，瞬间变换了位置，同时攻向了对方的镜像！
战局，在这一刻，陡然逆转！
楚嚣的镜像，继承了他千年大妖的战斗风格——刚猛、霸道、一往无前。
他预判了沈璃会像他一样硬碰硬，已经准备好了更强的妖力后手。
然而，他迎来的，却是一捧五颜六色的粉末。
“……”
镜像楚嚣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虽然没有嗅觉，但那粉末沾身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麻痹感便顺着体表的能量流窜入核心。
这女人打架不讲武德！
他刚要强行催动妖力冲开这股麻痹，一张黄色的符篆已经“啪”地一声，精准地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定！”
沈璃清叱一声，镜像楚嚣的身形顿时僵住了一瞬。
虽然只是一瞬，但对于沈璃而言，足够了。
她指尖丹火缭绕，却不凝成火凤，而是化作数十枚指甲盖大小的火球，如同天女散花般，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射向镜像楚嚣周身的各大要穴。
紧接着，又是数道符篆飞出，什么“迟缓符”、“重力符”、“迷踪符”，一股脑地全丢了过去。
镜像楚嚣彻底被打懵了。
他空有一身毁天灭地的力量，却被这些从未见过的、花里胡哨的手段搞得束手束脚，憋屈得几欲发狂。
他就像一头被无数绳索捆住的猛虎，有力使不出，只能被动挨打。
这得多亏了沈璃的师尊寒霜当初交给她的那些秘籍，让她能够技多不压身。
只可惜，师尊已经不在了。
另一边，楚嚣面对的，则是沈璃的镜像。
那“沈璃”冷静得可怕，抬手便是一道凝练无比的丹火火线，直取楚嚣眉心，手法与之前的沈璃如出一辙。
然而，楚嚣不是“楚嚣”。
他看都未看那道火线，周身紫黑色妖力轰然爆发，化作一只狰狞的巨爪，直接将那道火线连同后面的“沈璃”一起笼罩！
没有技巧，全是力量！
“沈璃”的镜像显然没料到对手会如此简单粗暴。
她身形急退，双手快速结印，一面由丹火构成的火焰盾牌挡在身前。
“轰——！”
火焰盾牌在妖力巨爪下，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撕得粉碎。
镜像“沈璃”被余波震得气血翻涌，还没稳住身形，楚嚣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欺近。
他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拉开距离、施展术法的机会，贴身近战，一拳一脚，皆蕴含着上古洪荒般的狂暴气息。
镜像“沈璃”精于计算，擅长以巧破力，可在楚嚣这种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她所有的精妙招式都成了笑话。
她就像一个技艺精湛的绣娘，却被一个莽夫拖进了泥潭里摔跤，一身的本事，半点都施展不出来。
战局彻底被盘活了。
楚嚣的每一次猛攻，都逼得镜像“沈璃”狼狈闪躲，无形中为沈璃创造了绝佳的攻击机会。
而沈璃那些层出不穷的丹药符篆，也极大程度地干扰了镜像“楚嚣”的行动，为楚嚣的突进打开了通路。
两人在战斗中，配合得愈发默契无间。
终于，楚嚣抓住一个破绽，一爪洞穿了镜像“沈璃”的胸膛。
几乎在同一时刻，沈璃也将一柄由丹火凝成的短剑，送入了镜像“楚嚣”的心脏。
随着两声不甘的嘶吼，两具镜像轰然破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于虚无。
“呵呵……哈哈哈哈！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秘境之主癫狂的笑声再次响彻这片空间，“恭喜你们，通过了吾所有的试炼。现在，作为最终的奖励，来接受吾之传承吧！”
话音未落，不等两人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一道浩瀚如星海的能量光柱，猛地从虚空之顶倒灌而下，瞬间将两人笼罩。
那是一股无比精纯、无比庞大的力量，其中蕴含着一位绝世强者毕生的修为与感悟。
楚嚣闷哼一声，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妖力吸收这股天降的甘霖。
可沈璃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呃……”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她四肢百骸的每一寸经脉中爆发开来。
这股外来的力量太过霸道，如同一条闯入池塘的巨龙，将她体内本就复杂的几股力量彻底搅乱！
人族的灵力、化龙丹的远古妖力、夜千魇残留的魔气，以及她血脉深处潜藏的神秘力量，在此刻轰然相撞，化作一场毁灭性的风暴，在她体内疯狂肆虐！
“噗！”
沈璃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表面竟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血色裂纹，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随时可能爆体而亡。
生死一线！
楚嚣猛地睁开眼，看到她惨状的瞬间，那双紫眸骤然紧缩。
他没有丝毫犹豫，长臂一伸，直接将濒临崩溃的沈璃强行拉入怀中。
随即，他低下头，在沈璃震惊的目光中，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溢血的唇瓣。
这并非轻薄，而是救命！
唇瓣相接的瞬间，两人身体皆是一震。
楚嚣催动了被妖皇印记所赋予的最核心的共鸣秘术，将自己最精纯的本源妖力，化作一股温和而坚韧的清流，源源不断地渡入沈璃体内。
那股同根同源的力量，如同一位强势的君王，进入了叛乱四起的国度。
它强行镇压了那些狂暴冲撞的能量，并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开始引导、梳理、融合。
沈璃在极致的剧痛中，几乎失去了意识，只凭着本能，死死地抱紧了身前这个唯一的、能让她感到一丝清凉与安宁的源头。
不知过了多久，那场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终于缓缓平息。
虚空中的光柱散去，石台上恢复了死寂。
当楚嚣缓缓松开沈璃时，两人皆是面红耳赤，呼吸都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滚烫。
沈璃下意识地偏过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脸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心跳如擂鼓。
楚嚣也觉得喉咙有些发干，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唇上，让他一贯清冷的心湖，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涟漪。
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才得以活命、气息与自己紧密相连的女子，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那抹动人的红霞，心中所有的骄傲与睥睨，都在这一刻悄然融化。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血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沉声开口。
“沈璃，往后，我护着你。”
“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