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
顾凝削苹果的同时，将孙永光的审讯做了简单的口述。
“我觉得孙光永做事还挺滴水不漏的，如果不是警方抓获了高小美，恐怕还不足以找到孙光永雇凶杀人的有利证据。”
从怀疑到认定，警方可谓是做足了功课。前后近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终于让杀害孙氏三兄妹的幕后真凶完完全全浮出水面。
只要孙光永供述他的作案动机，就可以申请结案了。
湛明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大爷一样的接过顾凝削好的苹果入口，果汁在嘴里迸裂开的同时，他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第一步，用柔情似水法勾引孙倩倩，让孙倩倩完全不由自主的听从他的指挥，将打印好的绑架杀人方法放在保安室；
第二步，保安见钱眼开，主动成了杀害孙曼曼的凶手；
第三步，保安被捕，他担心孙倩倩落网供出自己，所以干脆雇佣蒋睿杀了孙倩倩；
第四步，他知道警方在查蒋睿，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干脆让蒋睿砍掉了孙光洪的舌头和右手，让警方误以为蒋睿就是个痛恨有钱人的疯子。
啧啧，步步为营，手上一滴血都没沾，却前后害了这么多人！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只可惜……”
李非凡推门接话：“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最后还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大哥，什么年代了还来这套，能不能换一个新鲜的？”
湛明放下二郎腿：“我说你们来就来呗……就知道买花，也不知道带点吃的！”
众人依次进入病房，目测湛明面色红润有光泽，哄笑出声。
刘晓风：“顾凝姐交代了，她就喜欢花，不喜欢吃的！”
湛明：“你姐缺心眼你们不知道？我天天逼着我吃水果闻花香，就快变成羊驼了！”
李非凡：“羊驼怎么了？那可是神兽，可以拴在警局门口辟邪！”
湛明：“去你的吧！”
……
嘻嘻哈哈过后，众人又自然而然的将话题引到了案件的身上。
张魏说：“其实这件案子能侦破，主要的功劳还是顾凝。如果不是顾凝坚持孙光永有问题，估计现在我们还没有头绪呢。”
林庆华也点头附和：“真的，经过这件事，我是彻底对顾凝服气。”
李非凡撇嘴：“怎么？难不成以后小阿凝说屎是香的，你也尝尝？”
众人嗤鼻。
顾凝蹙眉：“你真恶心！”
林庆华懒得理会李非凡，看着顾凝问：“说真的，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孙永光啊？”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顾凝略微有些不自在，心里默默组织语言。
“支配者。”
林庆华蹙眉：“什么意思？”
顾凝道：“支配者是对权利客体可直接加以支配、享受其利益的权利人。
在我们看来，在孙家内部，孙曼曼是‘王’；外界中，孙光洪是‘王’，而孙倩倩和孙光永的存在就不那么重要。孙曼曼被绑架那天，我就察觉孙光永有些不对劲，他太想表现自己是可有可无的，比如他全程目光呆滞，不露声色，就像是个死读书、读死书的书呆子。
但他的个人信息出卖了他，他不但学习成绩优异，还是滑板比赛、街舞比赛、围棋比赛的冠军，种种迹象都表示他是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青年，没道理在家里的地位只是个小透明。所以我怀疑，他才是孙家四个孩子真正的支配者，同时也是几个人矛盾的制造者。
比如：离间孙曼曼对三人有戒心，成为孙光洪最紧张的弟弟，将孙倩倩变成家里最多余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成为最后的赢家。——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可就在三个月前，他得知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他坐不住了！”
众人齐齐向前探着身子，几乎同时脱口问：“什么消息？”
顾凝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原本这件事是个秘密，不过现在似乎可以说了——孙先生他……得了癌症，所以提前立下遗嘱，想将名下的资产全部过继到孙曼曼的名下。其实这件事是个秘密，不过有个人无意间知道并将信息泄露了。”
湛明：“是不是孙志强的助理？”
顾凝摇头。
李非凡：“孙志强的律师？”
顾凝摇头。
“那是孙志强的小秘？”
“他都不能行房事？哪里来的小秘！”顾凝见众人笑，才说：“是孙志强在车上和律师通话，被司机听到了，所以，他的司机间接成了这场悲剧的导火索。”
众人唏嘘不已，摇头感叹。
忽而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你们说，钱那么多有个屁用，你看他现在自己得了癌症，4个孩子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个要坐牢。这偌大的家业，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哎，真是可怜！”
顾凝犹豫了片刻，决定缄口不言，悄无声息的躲在角落里削苹果。
“对了！”湛明突然问：“孙光永有没有交待他到底是不是‘聃’？”
张魏摇头：“我们并没有在孙光永的家里搜到《道德经》，到底是不是巧合，现在不好断定。而且他要求请辩护律师。目前的情况，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
湛明：“那蒋睿呢？”
张魏：“蒋睿自从醒了，一句话都不说。”
林庆华：“他还有什么可说的？杀人、伤人、袭击警务人员、安放炸弹。这些罪名，够他死多少次了！”
湛明想了想：“他身上有太多疑点，加把劲拿下他的口供。”
张魏点头：“放心吧，我会再找他谈谈的。”
湛明视线对上林庆华：“苏洋的案子呢？有没有进展？”
林庆华：“苏洋承认教唆自己的学生做伪证，但不承认是陈芝梅的同伙。法院根据她声情并茂以及眼泪鼻涕直流的口供，再加上群众的声援，最终判了她拘役6个月。”
病房内安静片刻，湛明点了点头：“恩，挺好的。”
这件案子，游荡在黑与白交汇处。只要最后的结局，能维护了法律的权威性的同时，也给予了苏洋惩罚，湛明认为，这就足够了。
想到这，突然意识到自己虽然受了伤，却美滋滋的坐享其成。仔细琢磨琢磨，还挺舒服的，于是随手拿起一块削好的苹果。
恩，挺好，一切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