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霆无意中，一抬眼，看见高悬在正中那道横幅上的字。
呵呵！
原来，他竟是天底下最蠢的猪。
“她只有初中文化，也不知道靠什么走了狗屎运，才进了研究所。还什么作家。你们可别高看她了。”程芳平用沪语说道。
顾卫国杵了杵程芳平，想要她住嘴。
明明挺好的氛围，偏要出来说两句影响心情又毫无营养的话，干什么呢？
“她还能靠什么，靠男人呗。长得好看，就是她的资本。”
顾月跟程芳平真是一对母女，就连用沪语蛐蛐别人也绝不单打独斗。
“别忘了我警告过你什么！”
“她是你未来嫂子。你最好尊重她。”
顾撼川对这样的家宴常规项目，早就有了预判。
“她进研究所，是为了帮我早日找到治腿的方法。
你们，当然不懂，她为了治好我的腿，有多努力。”
他眼神冰冷地射向母亲和妹妹，像是淬了毒。
“就是啊，芳平，小月。你们娘俩是故意来破坏气氛的吧？我看这姑娘，我很喜欢。
我也要定了她做我的外孙媳妇。
你们以后，可要善待她。”
“依我看，这姑娘这么好，还搞什么订婚啊，趁我跟外婆都在，直接领证结婚算了。”
结婚！
乔慕霆的呼吸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心脏也像停止了跳动。
他倏然抬起头，平视着坐在对面的女孩。
“你们真的要结婚吗？”
终于，他暗哑着声音，红着眼，幽幽地看着钱莱。
“不是，我们......”
钱莱话刚出口，就见乔慕霆“哐啷”一声站起身，连身后的椅子都被他掀翻了。
他三步两步绕到钱莱身边，声音沙哑中略带哽咽：“跟我出来一下。”
他伸出手，试图将她拉起来。谁知，人都已经被他拉起身了，却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
顾撼川不知道他表弟这是怎么了！
猩红的双眼，仿佛要吃人。
他来探望自己的时候，每一次都在提醒自己当心钱莱，说她是心怀不轨，不怀好意，别有心思。
看自己不相信，他也曾差点气急败坏地要找钱莱当面对质。
虽然，当时都被自己劝住了，可眼下，他竟如此激动，难道他要做什么伤害钱莱的事么？
“慕霆，你对她一直有误会。那些只是误会。我相信她，也请你相信我。”
“哥，我跟她就讲几句话而已。”
乔慕霆语气前所未有的冷冽。
顾撼川霸道护妻的行为，让他心中的醋瓶打碎一地。
他不管，他现在就要她给一个说法。
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好像被人一拳一拳凿击着，从未有过的痛，袭遍全身。
“跟我走！”
他情绪有点克制不住，声音又大了几分。
程芳安不知道儿子这是怎么了。
她也从来没见过他情绪波动成这样。
“慕霆，你有话好好说。你想拉你表嫂去哪啊？”
“你真的这么想当我表嫂？”
钱莱迎着灯光的光晕，分明看到他眼中流转着水汽。
看来，今天必须得跟他说清楚了。
“外婆，阿姨。没关系的，我们去去就回。”
顾撼川还是不放心：“慕霆，你不能伤她。你要答应我，有话好好说。”
乔慕霆情绪上冲，说不出话来。
“首长，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出了包房的门。
乔慕霆紧紧拉着钱莱的手，一刻也不敢放开。
就好像，一撒手，她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钱莱跟着他一路小跑，不断小声跟他解释着：“乔慕霆，我不知道你是顾撼川的表弟......
你听我给你解释......”
然而，一切都阻止不了乔慕霆的脚步，直到出了饭店的门，乔慕霆将人带到暗处。
钱莱很紧张，此刻的他像是被激怒的雄狮。
她紧紧贴着墙，一动不敢动。
“潇然老师！”他挺拔着身姿，睥睨着她，“你为什么要隐瞒真实姓名？”
钱莱脑中飞速找寻着出处。
那日是蒙天宇叫了自己“潇然老师”，之后他便跟着一起这样叫下来了。
而起初，她的确不想解释，当时对乔慕霆还有误解，根本没想到会跟他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潇然是我的笔名。之前没有解释，是觉得我们当时还不熟。
后来，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姑娘脸涨得通红，眨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生怕他不相信。
“你这个骗子！”
她是骗子，美女蛇，小妖精！
掠获了人心，却不想负责。
乔慕霆怨恨地看着她，只几秒钟就败下阵来。
这女人的眼睛太动人，看不得。
看一眼，心怎么就软下来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也不知道你跟顾撼川的关系。
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么？”
她扯着男人的袖口，眸中含泪，一汪秋水，楚楚可怜。
他怎么能不愿意呢！
一句“对不起”，他心中的所有怨气，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男人，真的挺好哄！
“那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南城见过的‘表嫂’另有其人。”
“你见到的应该是我堂姐。”
钱莱把钱建刚如何逼迫自己替嫁，又是如何逼迫自己将工农兵大学生的资格让给堂姐的事，前前后后跟乔慕霆讲了一遍。
竟然是这样！
全家人一起欺负他的心上人。
乔慕霆气愤难当，一拳击在墙垣上，血红立现。
“你这是干嘛？”
钱莱心疼地双手抱住他的拳，眼中已经噙满泪花。
乔慕霆的心绪此刻变得五味杂陈，异常纷乱。
一方面，心疼她的境遇。
一方面，恐怕她真的就要成了自己的“表搜”。
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他知道。
顾撼川跟自己从小感情就好。更何况，表哥当下这种情况，自己怎么可能去跟他抢老婆。
乔慕霆心都碎了。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挚爱，他被撕扯得体无完肤。
“这就是你说的，‘喜欢你会变得不幸’的原因吗？”
他弱弱问她，眉宇间带着愁苦和挣扎。
她那么好，要自己放弃，他怎么能做得到。
一滴泪就这样淌落，却像烫过她每一丝心脉。
“我不会嫁给顾撼川的。”
“啊？”
“真的么！？”
钱莱：去他的以后，去他的结果，她只想当下不能再让眼前的男人难过。
“我本来就是为了退婚而来。等治好了首长的腿，我就会离开。”
“离开？你要去哪里？”
刚刚的惊喜又变成焦虑。
眼下，还不是告诉他真正原因的时候，钱莱顿了顿，说道：“离开首长，去寻找自己的生活。”
“可不可以不走？留在我身边？”乔慕霆双臂支撑着墙壁，将女孩困在其中，仿佛这样，才能给他片刻的安全感。
好看的桃花眼无比真诚地看着姑娘，想说爱她的话呼之欲出之际，却又被他咽下。
他喉结不停滚动，犹豫着不敢说出那三个字，生怕话一出口，对方又找个理由逃跑了。
可是......
一双柔嫩的小手，忽然捧住男人的脸颊。
他惊得睁大了双眼。
莹润粉嫩的娇唇就这样贴上了他的唇际，轻触了一下后，娇媚的声音从她的喉间流动：“乔慕霆，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