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玉箫英雄传

空空灵儿

首页 >> 新玉箫英雄传 >> 新玉箫英雄传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地球最后一个修仙者 混沌天帝诀 逆天狐宝:神医娘亲又掉马了 盖世人王 综武:前往武当山,中途救岳灵珊 苟在女魔头身边偷偷修炼 武侠世界侠客行 西游:人在天庭,朝九晚五 龙纹战神 赘婿修真在都市 
新玉箫英雄传 空空灵儿 - 新玉箫英雄传全文阅读 - 新玉箫英雄传txt下载 - 新玉箫英雄传最新章节 - 好看的武侠修真小说

第六十七章 红枣煮酒论英雄

上一章书 页下一章阅读记录

少冲见朱华凤掘墙遁走,奇怪她早早不逃,却要等到今日。出屋来正在哀声叹气,忽听厨房中有人咳嗽,似为烟火呛着。他居此月余,寺中并无第三人,暗自奇怪,几步走到厨房外,见房中黑烟弥漫,有个女子正向灶膛里吹火,转过脸来不住的咳嗽,正是朱华凤。少冲捉臂把她拉出来问道:“你不是逃走了么?何以还在此处?”朱华凤扮个鬼脸,道:“我没逃啊。这里这么好玩,为什么要逃?”她白净的肌肤上有几抹锅灰,做个鬼脸更是滑稽。

少冲奇道:“好玩?”朱华凤道:“你买的东西呢?”少冲知她不会逃走,到大殿提来竹篮,道:“你要这些东西,便是用来做午饭的么?”朱华凤并不答言,哼着小曲,淘火下锅。少冲道:“你这会儿可以说了吧?”朱华凤道:“你没看到我正忙么?吃过午饭再说不迟啊。”少冲不便用强,只得由她。正想帮她料理,却听石康的声音自寺外响起:“兄弟你在么?叫化儿来讨口水酒。”少冲来到外面,见石康携酒而来,欣然道:“大哥来得正好,我这里烧起了饭,咱们喝个痛快。”两人携手到房内坐下,闲谈起来。

石康常在京城走动,京城的街谈巷议听得不少,博闻强志,又甚健谈,少冲听后大长见识。二人谈到朝廷之事,石康更是大骂魏忠贤,说道:“我常到宫中御膳房偷吃,对这厮的底细一清二楚。魏阉与那皇上乳母客巴巴狼狈为奸,勾朋结党,把持朝政,朝中大臣正直者去位,趋炎附势之徒竞相奔走魏阉门下,诚愿为干儿干孙,你说好笑不好笑?”

少冲哪笑得出来,说道:“魏阉乱政,当今皇上就不知么?这皇帝也必是一个昏君。”石康叹道:“自古皇帝不爱小人的能有几个?齐桓公之于易牙,宋徽宗之于高俅,武宗之于刘瑾。小人能为皇帝解闷,逗乐,不似正人君子整天板着脸孔说你如此不对,那般不好。小人一得皇帝宠幸,便无法无天起来,终致朝政混乱,国家败亡。说起来这位皇帝不喜酒色,只是一味贪玩。他有两大嗜好,一是喜弄机巧,尝仿乾清宫做小宫殿,高不过三四尺,曲折微妙,几夺天工。雕琢玉石,亦颇精工。此外种种玩具也造得玲珑奇巧。二是看戏扮演,尝在懋勤殿中设一隧道,召入梨园弟子演剧,又尝创水傀儡戏,装束新奇,扮演巧妙。算得上是一位有才艺的匠人呢。但他玩物丧志,反把国家大事抛诸脑后,魏忠贤便趁他引绳削墨之际拿奏本请批,他不胜其烦,便一概委任魏阉,因此魏阉得干预朝政,上下其手。”

少冲道:“看来也不能全然怪皇上,一个人天性喜爱做什么是半点勉强不来的。他不想做皇帝,硬要他做也做不好,怪只怪……”究竟怪什么,他一时也想不明白。石康道:“依我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人,非一姓之天下。谁能做便让谁做去,省得想做的做不成,不想做的勉为其难。”少冲一听,伸了伸舌头,这话要让官府听去,非给杀头不可,这位大哥不但敢为惊人之举,还语出惊人哩。这时恰好朱华凤端菜进来,说道:“什么想做的做不成,不想做的勉为其难?”少冲忙道:“我和石大哥在说你烧饭,你想做就让你做去,但不知你烧的菜好不好吃。”石康正欲开口说话,少冲夹起一片豆腐放到石康碗里,道:“石大哥吃尽天下美食,看看舍妹厨艺如何?”石康见这盘豆腐煎得金黄油亮,夹一片放进嘴里,嚼起来绵香味美,点头道:“嗯,这不过是家常的煎豆腐,佐料也寻常得很,能做出这般美味来也是难得了。”转头瞧着朱华凤,朱华凤青丝披肩,虽着一袭男装,看得出是个女子,而她面若桃花,肤如凝脂,十指葱嫩,系出名门,绝非寻常走江湖的女子。便问道:“这位真是令妹么?我不信……”

世间男女私结情侣,外人面前却互称兄妹,此乃俗套,石康正想取笑一番,少冲忽听远处有马队向潭柘寺这边驰来,人数颇众,惊道:“不好,有人来了!”石康贴地听时,才听到虎虎朔风中夹杂着马蹄声,马踏碎玉,霭霭作响,东西两边都有人马过来,东边共有三十余骑,两驾马车,西边只有三骑。不禁暗佩少冲内功精湛,听力过人,说道:“京城中如此大队人马,若非禁军、城役,便是东厂、锦衣卫的番子。”少冲道:“多半来者不善,咱们先行避开为是。”当下三人收去碗筷,关了寺门,躲到大殿的佛像背后。少冲用布团塞住朱华凤的嘴,以防她出声呼救。

这时一队人马已到寺门,也不敲门,一推而开,那人骂道:“这破庙有没有人呀?……他妈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少冲偷眼瞧去,见来人共三四十人,皆头戴斗笠,看不清面目,这群人抬着箱笼进来,放在大殿之上,前后共是五口。耳边听到石康的声音道:“都是忠勇营的高手,多半魏忠贤也来了。”

魏忠贤曾选三千死囚相互拼杀,活下来的三百人入宫操练,习为禁军,叫什么‘忠勇营’,将他名下的官儿充为把总、哨长,出入宫禁都带在身边,只要东厂、锦衣卫做不了的事,便由这班人夺旗破关,当真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京中百姓人人道之以目。

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寺门处弯腰进来一个老太监,正是少冲救过的那个魏进忠。只见他病态炎炎,走起路来风吹得倒,谁会想到他身负绝顶邪功,万人莫之近?

魏忠贤到大殿坐下,有人端来火炉,升起炭火,炉上铜盒中倒入酒水,不久酒香四溢,闻之欲醉。寺门外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道:“公公来得好早啊。”人影一闪,走进一个蓝袍大汉来。少冲认得是南宫破,心想他怎么也来bJ了。魏忠贤细声细气的道:“南宫老弟真乃信人,快请进来避雪。”南宫破走进大殿大剌剌坐下,两名汉子昂然立身背后。

魏忠贤道:“能请得动南宫兄的大驾,实乃咱的荣幸。”南宫破瞧也不瞧他一眼,淡然道:“公公不用抬举。想在下一介草民,公公是不必将在下放在眼里的。”魏忠贤仰天打个哈哈,笑声便如深夜枭鸣,笑得比哭还难看,说道:“草民?草民哪有你这么大胆子?只身空手赴会,这份胆识,这份气魄,真不愧为大英雄大豪杰!”南宫破不为之动,仍是口气冷冷的道:“公公真看得起我,何以邀到这破庙相晤?难道草民的泥腿子有污皇宫大殿?”魏忠贤又是一阵欢笑,道:“看来咱没小看你,朝廷几万禁军卫队你竟不放在眼里。”南宫破道:“皇宫大内高手如云,禁军卫队更是吓煞草民,但在下遵纪守法,天子脚下乃是讲理的地方,自然不会害怕了。”魏忠贤道:“‘遵纪守法’四字用在老弟身上未免失当,人谁不知,你南宫破的恶人谷招降纳叛、藏污纳垢,这些年来中原武林的纷争多半由你恶人谷挑起,嘿嘿,‘得玉箫者得天下’,你的这份野心不小哩。”南宫破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行得正坐得直,岂畏人言?”

魏忠贤转头向一名忠勇营头目道:“去请真机道长及几位宗师出来。”

暗中偷窥的少冲心想:“真机道长也到了bJ?”却见那头目走到一箱笼前,揭开箱盖,扶起一个道人,那道人面有倦态,道冠颤颤巍巍,正是五宗十三派总门长真机子。原来五口箱笼中装着五大宗派的掌门,都是清剿白莲教一同捉来的。

真机子走到魏忠贤面前,打个道稽道:“不知贫道及四位武林同道法犯何条,被朝廷捉来至此?”少冲听他说话中气不足,而另外五人也是脚步轻浮,似乎久病初愈似的毫无精神,被推搡下无力反抗,多半被下了什么药,把内功消殆得所剩无几。魏忠贤笑道:“咱久慕道长仙风,请道长并诸位老师来京游玩游玩,指点江山,不亦快哉?没想到手下不会办事,怕诸位拒绝才出此下策。道长请坐!庙小坐位不多,四位老师只能站着了。”他话中“庙小坐位不多”其实另有喻意,即铁镜等四人尚不足与在座三位指点江山。丁向南闻言大怒,道:“阉贼,要杀便杀,不必多费唇舌。”

真机子躬身道:“原来是公公的一番美意,贫道受宠若惊,惶恐之至。”说罢坐在椅上,丁向南、铁镜、梁太清、蒲剑书四人只能立着。魏忠贤旁边一人道:“今日群英荟萃,诸贤毕集,督公欲效昔日曹操青梅煮酒论英雄的故事,寒冬没有青梅,咱们便以红枣替代,叫做红枣煮酒英雄大会。”

阉党门下有“五虎”、“五彪”、“十狗”的名号,田尔耕、许显纯代行杀戮,均名列“五彪”之中。那人是“五虎”之首崔呈秀,曾任御史,巡按淮扬赃私狼藉,及还朝复命,为左都御史高攀龙参其劣迹,大惧之下挟重宝夜访魏忠贤私宅,乞为义子。魏忠贤倚为心腹,二人狼狈为奸,排挤赵南星、高攀龙、左光斗、杨涟一班忠良,安插亲信,于是朝廷大权尽归魏阉掌握。

崔呈秀展开一幅卷轴,说道:“崔某不揣辞拙,作《英雄赋》一篇,供诸位一哂。”便清了清嗓子,念道:“岁在乙丑,十月既望,魏督公与客会于潭柘古刹。是日朔风呼啸,瑞雪缤纷,寺内红枣煮酒,横剑属客,宾朋满座,笑语喧阗。论风云之物,歌绮丽之章,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抒豪情……”念到这儿顿住,目光瞧向魏忠贤。

魏忠贤道:“君子玉韫珠藏,道长之谓也。咱老魏有一问请教道长,当今天下,称得上‘英雄’者能有几人?”真机子沉吟片刻,道:“我朝开国以来,英雄涌现,豪杰辈出,先有中山王徐达,后有阳明公王守仁,抗倭名将戚继光,乃其中的佼佼者,可惜都先我辈而去,令人凭吊而生敬仰。当今世上自称英雄者不计其数,但真正称得上大英雄的却没有一个。”南宫破道:“本来有一位‘大英雄’,可比汉之李广、唐之李靖,朝廷若倚为股肱,何愁边乱不平?可惜已被人害死,令人扼腕。”说到这里恨恨的看了魏忠贤一眼。

他虽未提到这位大英雄之名,但闻者都知他说的是辽东经略熊廷弼。熊廷弼守辽三年,缮守完备,固若金瓯,但他刚正不阿,由此为魏忠贤嫉恨,一朝免官,沈阳、辽阳相继沦陷,辽东附近五十里寨及河东七十余城为满洲兵占去,朝廷再度启用熊廷弼。那辽东巡抚王化贞自负轻敌,失守广宁堡,朝廷也不辨二人曲直,一概问罪。魏忠贤陷害正人,便诬他失守封疆,贿赂杨涟、左光斗脱罪,既杀杨、左诸公,乃将熊廷弼弃市传首九边。一代良将,只因触忤魏阉,死得不明不白。

魏忠贤道:“熊经略虽有帅才,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朝廷又岂可乱了法纪?”南宫破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广宁之失,明明是王化贞轻敌误国,奈何熊廷弼弃市,王化贞反蒙赦免?”

魏忠贤脸色难看,道:“今日咱们只论在世的英雄,人都死了,还管什么英雄狗熊?”南宫破道:“公公此言差矣。岂不闻太史公曰:‘古来富贵而名摩灭者,不可胜记,唯有倜傥非常人称焉’?一个人的作为,不见得为当世所容,是非功过,要待后世评说。众所周知,岳武穆虽被秦桧、万俟卨以‘莫须有’罪名害死,时人不明真相,自然谓其罪有应得,但真相大白之时,宁宗追封为‘鄂王’,冤情得以昭雪。至今岳王庙中塑着秦桧夫妇的跪像,人皆唾弃。”他话中之意,直是以秦桧害死岳飞讽喻魏忠贤害死熊廷弼,在场之人,谁听不出来?魏忠贤脸色更加难看,半晌无语。

田尔耕干咳一声,道:“真正的大英雄,当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开一代伟业,令四方俯首,八夷拱伏。而南宫谷主所论之英雄,乃纠纠武夫耳,不过能多打几个人,几十个人。试问昔日之南宫长万乃天下第一勇士,不也中计而死?岳飞智武双全,自已的生死却操于宋皇手中?”魏忠贤点头道:“是啊,尔耕言之有理,不知真机道长、南宫老弟以为何如?”

真机子、南宫破两人听了,都觉这问问得厉害,无论附和还是反驳,均有反动之嫌,一时没有接口。

魏忠贤嘿嘿一笑,道“依此而论,天下称得上英雄者,只有四位,各居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东边的一位便是起事未成、下落不明的徐鸿儒,另外三位嘛,不知道长能否说得出来?”真机子明知他话意何指,却故作不知道:“不知北边的金国之主努尔哈赤算不算得上一位?”魏忠贤摇头道:“番邦异族的一条小鱼,能翻什么大浪?”真机子道:“公公莫非说的是杨应龙、安邦彦、奢崇明三个反贼?”

四川宣慰使杨应龙拥兵称叛是万历年间的事,后被刘綎领兵荡平。天启元年,安邦彦、奢崇明也相继叛乱,但负隅自固,经年未平。

魏忠贤又摇头道:“这三人志大才疏,不败才怪。既然败了,便不是英雄。”真机子道:“贫道乃方外之人,见识浅薄,不知道还有哪三位能与徐鸿儒共称‘英雄’。”魏忠贤瞧了瞧他,又瞧了瞧南宫破,一脸奸笑的道:“另外三位都在今日殿上之座。”

此言一出,真机子“咔嚓”一声坐蹋了木椅,南宫破却哈哈大笑不已。真机子神情惶恐,连忙躬身行礼,道:“公公开如此大的玩笑,几乎吓杀贫道。”魏忠贤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真机子看了良久,命人换了把椅子,让真机子落座,对南宫破道:“还没请教南宫老弟的高见?”

南宫破淡然道:“英雄狗熊,咱们说了可不算数。”魏忠贤背后的许显纯鼓掌道:“是啊,咱们说了不算数,民间却早有定论,说魏督公文比孔孟,德配尧舜,孔子诛少正卯,司马光逐王安石乱党,魏公诛东林党人,功高先贤,可见其言不妄。”

南宫破大感厌烦,道:“公公邀见草民,便是让草民听这阿谀之辞?若是如此,恕不奉陪了。”起身离座,便欲离去。殿门外随即闪出两名大汉挡住去路,崔呈秀道:“谷主连水酒都不喝一杯就走了么?谷主虽远来为客,但若不是当年的一场事变,如今不是贵为王爷,也当是九五之尊。”

南宫破一惊,道:“你说什么,我不大明白?”

崔呈秀道:“你南宫世家世居云南垂二百年,七世单传,人丁单薄,乃父南宫无成英年早逝,家道没落,你为四裔大长老收养,修习蛊术。南宫一姓,始自你先祖南宫正宗,其实他本应姓‘朱’,改姓‘南宫’,岂非有‘南宫复辟’之意?由‘正宗’而至‘破败’,天意注定你南宫家无复辟之指望。”

南宫破道:“我的家世你如何得知?”

崔呈秀道:“东厂耳目遍天下,没有打听不到的事。”

南宫破尚在幼年之时,从先父遗言中才知:先祖南宫正宗本来是皇室贵族,遭奸人迫害而沦落江湖,只有找到玄女赤玉箫,破解其中的秘密,南宫世家才能东山再起,因此南宫世家世代隐瞒家世渊源,暗地找寻玄女赤玉箫的下落,但始终无果。南宫正宗是谁,如何遭奸人迫害,他也不甚了了。他的身世从不道与他人,没想到被东厂的人探了去。自忖魏阉人多势众,翻起脸来,实难全身而退,便停步未动。

有人端着一个填漆木盘出来,盘上托着三个空酒杯,魏忠贤起身离座,接过一个玉净瓶,道:“尚书霍维华配制了一个仙方,用粳糯诸火淘尽糠秕,和水入甑,以桑柴之米蒸透,待米溶成液,清汁流入甑底的长颈空口大银瓶中,以之温服,清甘可口,味如醍醐,久饮可以长生,有一个名儿叫做‘灵露饮’。本是皇上御用灵药,今日难得英雄聚会,也请两位一饱口福。”

魏忠贤在盘上的两个酒杯里各倒了少许灵露饮,旁边人提来酒壶,在三个酒杯中都添入温好的红枣酒。魏忠贤接过漆盘,只右手中指托住,突然拇指在盘底上一拨,漆盘飞速旋动起来。按常理推断,漆盘转动,盘上之物若非固定,必然向外圈滑动,但那三个酒杯竟似钉定一般,待盘子停下来,连酒水也未洒出一滴。南宫破、真机子、少冲等人见人俱感骇然,心想:“用掌心贴于盘底,以内劲吸住酒杯不动,自己也能办到,但以指尖顶于盘底,这份内劲难以内敛,要吸住酒杯不动,非自己所能。”

魏忠贤走到南宫破近前,淡然一笑,道:“南宫老弟急着要去,便请先喝一杯吧。”南宫破瞧了他一眼,心想:“这老狗老奸巨滑,说不定在两杯酒中下了毒药,乱说什么灵露饮。”再看三个酒杯一般模样,酒水也显不出分别来,也不知哪两杯下过药,一时并未伸手。

魏忠贤一脸奸笑的道:“老弟精擅用毒,人称蛊王,还怕咱下毒不成?大丈夫行事干脆利落,老弟倘若怕了,不喝便罢。”

南宫破擅于解毒,但也并非什么毒都能解,何况百毒之中还有一二十种根本无药可解,他明知魏忠贤抬出高帽相激,但当着五大掌门及一班阉狗怎能示弱?便伸出一手去端酒杯,忽然停在三只杯酒上方,拿眼瞧魏忠贤的脸色,冀能看出一丝端倪,哪知他不动声色,绝无破绽,不得不佩服他深藏若虚。便在他瞧着魏忠贤的当儿,暗将手指甲里一撮验毒的银粉洒入一只杯中,银粉并未变色,他随即端杯一口喝干。这一手法虽瞒过魏忠贤,却被真机子瞧在眼里。

魏忠贤道:“老弟酒是喝了,若不留下两招,就算咱肯放你,咱的手下却没那么好说话。”他话才毕,“五彪”中许显纯软剑一抖,孙云鹤挥金锁飞抓,杨寰持泼风刀,崔应元执竹节钢鞭,四人从四个方位向南宫破攻到。南宫破长啸一声,闪身从四人夹缝中窜了出去,四人的兵器同时落空。但他脚刚一落地,许显纯、崔应元又从左右两路同时刺到。他身影一晃,欺近杨寰以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夺过泼风刀,向旁一掠,顿将崔应元的竹节钢鞭震飞。崔应元尚在一呆之际,就觉胸口一痛,已被刀柄撞中膻中穴。

膻中穴在两乳之间正中,乃任脉之会,击中后内气散漫,头昏目眩。崔应元被撞得连连倒退,一下子扑到温酒炉上,炉倒酒洒,米苗猛然窜起。燃着崔呈秀的袍摆,连胡须也烧去不少,吓得他连连扑打。正处炉旁的魏忠贤安坐若素,神定气闲,那火苗却向魏忠贤扑去,尚未近身,突然一转,化作火舌扑向真机子。真机子惊慌避让,又将坐椅坐塌,袖子上却因溅上酒水,一沾火星,窜起一大团火焰。他身后的丁向南、铁镜、蒲剑书、梁太清四人正欲上前扑打,忽然从魏忠贤袖中发出一股劲风,立将火焰吹灭。

真机子为那股冷风所激,不禁打个冷战,暗自惊骇道:“魏忠贤功力之深厚,手法之阴邪,委实不在白袍老怪王森之下。”他这一摔看似狼狈,实是故意示弱,做给魏忠贤看的。五大掌门被生擒后,每日饭菜、茶水中都下了少许的“无花无果粉”,五人也知他们会使坏,但也不能长久忍饥挨渴,真机子、铁镜虽以玄门气功维持,却也日渐衰惫。加之途中狱里的折磨,此时的真机子功力已较平日大打折扣,明知反抗也是徒劳,不如阳奉阴违,随机应变。

魏忠贤嘴角含笑,又叫人为真机子搬来一把椅子。

这边南宫破刚迈出一步,许显纯、杨寰二人又转到身前,刀光剑影,挡住去路。南宫破抖擞神威,褪下外衫卷住刀剑,在二人身上各盖了一掌。不防孙云鹤的铁爪飞来,将他肩骨牢牢抓住。南宫破带住爪链一扯,孙云鹤立足不稳,向南宫破怀中撞去。南宫破一把抓住他胸口,单臂擎了起来,转了几转,投向攻来的许显纯。孙云鹤头昏目眩,半空中不能翻筋斗,他去势既快,许显纯也不能接住他,两人一同摔入雪地中。

忠勇营的勇士虽无过人的武功,但都勇猛凶悍,能效死命。一个大汉从后面欺到,抱住南宫破脖子,前面四个大汉各抱住他双臂及双腿。只听到南宫破大喝一声,全身使劲一抖,那五人向五个方位抛了出去。他大步流星冲出寺门,当者无不辟易。渐渐打出殿门,却从外面攻入三个忠勇营高手,加上许显纯、杨寰、孙云鹤三人,围着南宫破缠斗不休。南宫破将喝下的酒运劲逼出,化作一条水箭直喷向魏忠贤,在距他数寸远处突然燃着成一条火舌。正站在魏忠贤身后的田尔耕一直笼着双手,见此机会正好卖弄一番,当即摊掌一引,火舌在他掌间回旋绕转,瞬息即灭。田尔耕出身白莲教,曾拜王森为师,现如今跻身“五彪”之首,号称“厂卫第一高手”,这份粘劲在玩火之间收放自如,可见其“大罗摄魂掌法”已有些火候。

魏忠贤把酒递到真机子面前,道:“道长也请饮一杯。”真机子内功衰弱,不能如南宫破那般逼酒出体,暗忖:“魏忠贤下毒有二分之一的可能,自己选中下过毒的酒有三分之二的可能,算起来自己中毒的可能只有三分之一,何况魏忠贤要害自己早在押送途中就害了,也不必等到今日。”当下也没多想,随便端起一杯喝了。蒲剑书、丁向南等四大掌门不及劝止,心里暗暗担忧。

魏忠贤喝了剩下的一杯,道:“所谓君子不欺人以暗室,可憾有的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咱会在酒中下毒,没口福享受这灵药仙品,还是道长心胸广阔,令咱佩服之至。”真机子连称:“岂敢?”心想原来魏忠贤视自己与南宫破为劲敌,乃借此试探而已,其实酒中并未下毒,又想他如此奸诈,奸宦之号当真是名不虚传。

魏忠贤道:“咱听人说,真机道长联合五宗十三派,乃是效当年杨一清诛刘瑾之故事,是不是啊?”真机子连忙答道:“决无此事。五宗十三派联盟,主旨是对付魔教,并不想干预朝政。江湖谣传,不足为信。”魏忠贤道:“魔教甚嚣尘上之时,贵盟主旨是对付魔教,然则魔教已灭,难道贵盟的主旨还是对付魔教?”真机子道:“不错!所谓除恶务尽,岂可半途而废?魔教老巢虽被捣毁,但几个大魔头尚在人间,未必不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因而五宗十三派还未到解散之时。”

魏忠贤道:“倘若朝廷不愿看到五宗十三派联盟,道长会不会解散呢?”丁向南听魏阉之言明明是逼真机子解散五宗十三派,怕真机道长屈于他淫威就此答应了,忙道:“恐怕是你魏大公公不愿看到吧。公公自比于刘瑾,那刘瑾是一代奸宦,就算我五宗十三派不效杨一清之故事,自有人效。公公若非做罪心虚,又何必假借朝廷之名逼我五宗十三派解散?”他如此直言说中魏忠贤的用意,吓得在旁的蒲剑书连连拉他袖子,害怕他的话激怒了魏忠贤。

却见魏忠贤一笑,道:“丁大侠快人快语,咱也不必遮掩,正是此意。”丁向南见他敢于自承其事,倒也出乎意外。

真机子道:“自古儒以文犯法,侠以武犯禁。我五宗十三派虽无害人之意,别人总不免心有疑虑,可是要我五宗十三派解散,兹事体大,也不是贫道一个人说了算数的。”

魏忠贤道:“道长是五宗十三派总门长,这里又有各重要门派的掌门,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要来了,还不能作主么?道长倘若答应了,咱即日让圣上拟旨,封道长为‘真人’,修缮武当山道场。”众人听了心想:原来魏忠贤捉来各大掌门,是意欲威逼利诱五宗十三派散伙,但不明白他话中“不该来的也要来了”言下何意。

丁向南道:“你不必浪费唇舌了,真机道长不会答应你的。纵然咱五人都死了,自有人为咱们报仇。要我丁向南向阉贼低头,休想!”他旁边一个大汉再也忍不住给他掴了一耳光。丁向南内功已失,想闪却力不从心,顿时打落两颗牙齿,他张口一吐,一口血痰正中大汉鼻梁上。

蒲剑书道:“丁大侠,你有没有想过,咱五人一死了之,虽能得保声名,但五宗十三派不能没有真机道长,没了真机道长,五宗十三派还能成其为五宗十三派么?”丁向南冷笑道:“蒲山主无非是怕死,不必把话说这么好听。”蒲剑书被他说中,恼羞成怒。两人话不投机,当场翻脸,铁镜忙打圆场道:“争执何益?不妨先听道长怎么说?”

许显纯急步回来道:“督公,蛊王逃了。”话才毕,猛听外面杀声大作,杨寰奔进大殿,刚说了一句:“五宗十三派的人攻来了……”忽从后面跳上来一人,一记飞腿正踢中他臀腚,把他踢飞直向魏忠贤这边撞来。

魏忠贤从容笑道:“不该来的终于来了。”顺手抓起身边一个小内侍的身子向杨寰迎面掷去。两相一撞,都滚落在地上,杨寰兀自无事,只苦了那小内侍,做了杨寰的肉垫子,身受重伤却不敢呼痛。殿上的忠勇营勇士立即向来人攻上去。少冲见来人作俗人打扮,却认得是武当派的镇元子,后面又冲杀上来十数人,鹿九公、司空图、松云、关中岳等人亦在列。镇元子仗剑而行,众勇士沾之不死即伤。

魏忠贤道:“尔耕,将这班反贼一网打尽,就看你的了。”

田尔耕大步而前,喝道:“臭道士看掌!”大掌一挥,一个巴掌竟隔着镇元子的剑影打在他的肩头上。镇元子趔趄了数步,险些又被一勇士的刀砍中。田尔耕几招间又打倒几个五宗十三派的人,司空图见他如此厉害,大出意料之外,正心慌意乱间,田尔耕的巴掌伸出来盖在他气海穴,体内真气迅即倒泄而出,欲挣而不脱,他大是惊骇,但越是如此,真气泄得越快。关中岳见状未及多想,伸手拉他胳臂,也觉体内真气顺着手臂泄出,立知中了妖人的魔功,忙奋起平生劲力猛扯。总算田尔耕功力不深,关中岳连同司空图挣脱出来,但内功皆因此有所减损。

忽从殿后闪出一个叫化儿,嘴里哼哼呀呀的道:“八千女鬼闹嚷嚷,蛆蝇逐膻乱朝纳。何得飞剑辟宵小?总教阴霾又复阳。”这人正是石康,他粗通文史,又擅吟打油诗,现身时便顺口依着讨饭调的调子哼出一首诗来。“八千女鬼”即一“魏”字,魏忠贤恒为庄妃呼为“女鬼”,引为奇耻大辱,虽听不懂石康的“大作”,但“女鬼”二字听来颇为刺耳,知是骂自己,他当年落难时受了叫化儿的欺负,恨之极矣,得势后驱赶丐户,京中丐户为之绝迹,没想到这破庙中冒出一个来,当下喝道:“哪来的烂叫化儿,也来闯英雄会,给咱轰出去!”

忠勇营勇士棍棒喝斥,石康不理不睬,东倒西歪的撞上殿来。两勇士棍棒的封挡竟未让他脚步丝毫有停,还道是碰巧,赶步上前,棒子向石康雨点般的打落。石康口中大喊救命,抱头避让不迭,脚步看似散乱,但举手投足间正好是二勇士棍棒所不及之处。

少冲见五宗十三派群雄如此斗下去,必将悉数就擒,心中正自忧急,朱华凤向他连连眨眼,示意他解开自己的绳索。少冲一见她澈如秋水的双眼,竟鬼使神差的为她解除束缚。朱华凤从腰下的镖囊中摸出四把小飞镖,手一扬,“嗖嗖”声中,押着四大掌门的四名大汉尽皆中镖倒地。

真机子趁机拾起一柄刀,与铁镜方丈、丁向南、蒲剑书、梁太清且战且退。魏忠贤刚立起身,突然一把飞刀向他飞到,他挥袖卷起倒掷回去。朱华凤没想到他竟接镖反掷,又是如此之快,想闪已是不及,便在这刹那之间,被人抱进怀中,飞刀自耳旁呼啸而过。抬头正好与少冲虎目相对,此刻靠在少冲宽厚的肩头,鼻中微闻他身上男子的气息,蓦地霞飞双颊。少冲却一心想着救人,双掌运处,三丈高的佛像轰然倒塌。

大殿上烟尘四起,阉党无不退避,却只有魏忠贤站立原处不动,眯着眼瞧着少冲道:“咱早听出这里藏着人,却没想到是你这小叫化儿。”少冲道:“我要早知你是祸国殃民的大恶贼,当日就不该救你。”魏忠贤道:“当年的恩惠已经一笔勾销,你还提及作甚?有没有生下一子半女啊?瞧你这模样,多半同房之后没了下文。”却听石康笑道:“魏公公一副断子绝孙的模样,就是有儿子也不是你的种。”

魏忠贤最忌别人说他不是丈夫,连“阉”、“宫”之类字眼也觉刺耳,何况石康的话中还给他送了一顶大大的一顶绿帽子,闻言大怒,拔剑向石康连刺数剑。石康见魏忠贤如鬼影扑至,慌忙闪避,才叫一声“哎哟”,眉梢、左肋、腿肚上中下三处均已中剑。

少冲拾剑来帮石康,使出平天下剑法第一式“望眼欲穿”,剑挑魏忠贤太阳穴。魏忠贤挥剑又削了石康一剑,而同时少冲的剑已挑到,就见他伸指在剑身上一弹,剑便偏了三寸。少冲就觉一股暗劲自剑上传到手臂,瞬间到处乱钻,差些连剑也拿捏不住。

少冲曾见过魏忠贤与王森的那场恶斗,当真是“风云惨变,鬼神皆惊”,没想到今日亲自与魏忠贤过招。几年来他武功突飞猛进,已非当年那个小叫化儿,但甫一接招,便觉难以对付。魏忠贤的剑诡异出奇,每每逆常人之所想,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并且剑招中暗藏无数阴劲,迫到少冲手忙脚乱,只得使出流星惊鸿步法与他大兜圈子。流星惊鸿步法看似进攻,实则退避,但如对手懈怠,即可转退为进;对手一味猛攻,则可以逸待劳。

这边五大掌门冲出了大殿,与镇元子、关中岳、鹿九公等人会合,却从寺外涌进来十来个忠勇营勇士,把群雄困在圈中。少冲暗暗焦急,转眼瞧见朱华凤,叫道:“朱……姑娘,烦你带诸位掌门离……离开……”他开口说话,步法不及先前流畅,竟险些为魏忠贤的剑削中。朱华凤双手连扬,把那些个勇士尽皆射倒,上前带路道:“不想死的跟本姑娘走。”

真机子几人见眼前之人正是那个押解钦犯的朱监军,不知她心怀何意,一时未动。朱华凤已奔出寺门又奔了回来,道:“再不走,锦衣卫大军开到,想走也走不了啦。”

田尔耕哈哈笑道:“晋宁公主如何帮起外人来了?督公神机妙算,正要请君入瓮,外面埋伏了千军万马,你们能逃出去么?”就见他到殿外放了一枝响箭,猛然间喊杀声大作,一阵接着一阵,四面八方都有人马踏雪而来。

梁太清道:“咱们宁可死在阉贼手中,也不受这女娃娃和魔教妖人摆布。”石康眼看事态紧急,忙道:“区区是丐帮弟子石康,诸位总该信我吧。”石康之名,真机子几人倒也听过,但未见其面。梁太清道:“你与那小贼乃一丘之貉,谁知你是不是冒充的?”

少冲听了心中难受,一不留神手背被削去一块皮肉。

却听朱华凤格格大笑起来,声如银铃。梁太清道:“贱婢,你笑什么?”朱华凤道:“我笑你们枉称英雄好汉,如此怕事,白莲教如风中残烛,雨中败叶,竟也能唬住你们。”梁太清道:“谁怕了?跟你走便是!”

田尔耕道:“公主且莫多管闲事,速即离开,否则别怪田某无礼。”朱华凤道:“你何时有礼了?奸臣祸国无宁日,反正本公主也不想活了,你连本公主也杀了吧。”田尔耕道:“公主既然有心寻死,那田某就成全你。”话音未落,一掌早向朱华凤拍到。

这一掌来得既奇且快,朱华凤眼看着拍到,竟是无法可避。便在将要拍及的一刹那,忽然一个人影闪到,“波”的一声,两掌对在一处。田尔耕吃了一惊,再看来人,竟是那个少冲。原来少冲见公主有难,念她几番相助的情意,况且还要从她口中问出灵儿的下落,便一个“鹤云纵”闪身而前接了田尔耕那掌。田尔耕的本意并非要伤害公主,而是让少冲分心,所出掌力只有三分老,最多把公主拍昏,没想到少冲身法如此之快,竟抢在前头接了这掌,当下发动粘劲吸少冲的真气,哪知少冲的掌力如怒潮汹涌而来,把他震得倒退数步,体内真气乱窜,手臂肿大发紫,有心撤掌却无能为力,只觉手臂越来越麻痹,自知再这么下去,整个手臂也可能废掉,吓得五官易位,连叫少冲放手。

少冲微吐掌力,把田尔耕一推到地,说道:“害人害己,真是活该!”忽听魏忠贤道:“好掌法!咱与也你对一掌!”话音刚落,阴风卷至。少冲见魏忠贤大掌拍到,又正值体力罡气正旺,不及多想,撤步定身,手起一掌,运足十成功力向魏忠贤的肉掌拍去。

哪知魏忠贤使诈,就在双掌便要触及之时陡然变掌为指,指尖随即戳中少冲掌心,所用手法与当日掌门人大会上阿岐那指戳铁镜方丈的手法如出一辙。少冲顿觉一股极细极猛的阴劲透过自己掌心的罡气,迅速窜上手臂,直达全身经脉,而掌上的劲力如泥牛入海,去得无影无踪。本来少冲有雄浑无俦的快活真气护体,犹如铁甲在身,但那股又仿佛尖利的芒针,竟然刺破少冲的铁甲。

这时群雄都已冲出寺门,少冲自知非魏忠贤敌手,虚晃一招,跳出圈处,同石康两人并肩打到寺外。朱华凤见着少冲道:“我知道西山有处藏身的地方。”少冲经风雪寒气一侵,顿时全身寒战,冷不可支,刚欲开口,一下子摔在地上。朱华凤叫道:“你怎么了……”伸手来扶,“哎呀”一声道:“好冷!”少冲道:“快走……带他们走……”渐渐人事不省。

上一章目 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赶尸道长 玄鉴仙族 不要啊棺人 血宋 贴身老师 巧姻缘,暗王的绝色傻妃 他又被季小姐迷住了 大叔宠娇妻 重生明朝当嫡女 家园 重生学霸千金:首席校草,别犯规 恶灵龙骑 重生八八年 异度 超级电力强国 带着外挂重生,成为天选者 都市之纨绔军医 宠婚之法医俏夫人 穿越贞观之大唐第一赌神 重生之傻妻狠狠宠 
经典收藏赝太子 猎艳江湖 仙府长生 镇妖博物馆 这年头,谁还正经修仙 这个猴子超强却过分谨慎 李易陆璃小说阅读免费 我的师父是个谪仙 大秦开局震惊诸子百家黑的蚂蚁 女侠叶沛 登仙传 异世神级鉴赏大师 我家妹妹绝对不是普通人 仙途闲修 洪荒之文殊菩萨 剑神侠侣传 情千千劫 重生之都市仙王 混沌大至尊 天行缘记 
最近更新武侠:重生张翠山,我硬刚五大派 新玉箫英雄传 武侠反派:开局洗白救乔峰,女侠全沦陷 夜斩仙 八号当铺:从天龙八部开始! 玄武:从零开始 太虚王座 开局荒古仙柳:我呼吸就能升级! 无妄仙君 葬魂天刃 家族修仙,我为镇族神鼎 一梦江湖之宸霜玄龙锁 六扇门之纵横天下 凝气境如履薄冰,金丹期重拳出击 穿越宋青书创最强大明 武侠:莽昆仑 星河玄幻剑圣 尸躯养万鬼,我在黑市当邪修 综武:收弟子小龙女,喝了头啖汤 综武:我的武学无需修炼 
新玉箫英雄传 空空灵儿 - 新玉箫英雄传txt下载 - 新玉箫英雄传最新章节 - 新玉箫英雄传全文阅读 - 好看的武侠修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