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凝接过木杖，入手温滑，心里暖融融的，她肚子大得走不动路了。
她试着拄着站起来，果然稳当多了。
莫沉扶着她的腰，眼里的感激藏不住：“谢了，二狗。”
王二狗挠挠头，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黄牙，这是他第一次对莫沉笑得这么敞亮。
日子一天天近了。
秦时凝的身子越来越沉，夜里总睡不好，腿也肿得厉害。
莫沉每天收工回来，不管多累，都要给她揉腿，力道轻了怕没用，重了又怕弄疼她，每次都得先在自己腿上试好几回。
“累不累？”秦时凝摸着他汗湿的额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不累，”莫沉的手在她腿上轻轻按揉，声音带着点哑，“等娃出来了，我就轻松了，到时候让他给你捶腿。”
秦时凝被他逗笑，刚想说话，就觉得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一下，力道还不小，如同在抗议不许说我。
她抓住莫沉的手，按在踢动的地方：“你看，他听见了。”
莫沉的手猛地一颤，眼睛瞪得圆圆的，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直到又被踢了一下，他才猛地红了眼眶，声音抖得厉害：“他……他动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孩子的存在，不是隔着肚子的想象，是实实在在的、属于生命的悸动！
他低下头，把耳朵贴在秦时凝的肚子上，听着里面隐约的动静，如同在听世界上最动听的歌。
窗外的月光落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秦时凝看着莫沉孩子气的样子，突然想起异能前几天闪出的画面：孩子出生那天，莫沉抱着皱巴巴的小家伙，哭得如同个傻子，嘴里还反复说如同她，真如同她。
可安稳日子没过几天，就有人在县城散播谣言，说秦时凝怀的是不祥之物？
因为她会妖术异能，生下来的孩子会克村！
这话传到靠山村，村民们第一个不答应。
“放他娘的屁！”李满仓在晒谷场骂开了，“凝丫头给咱带来多少好日子？哪点不祥了？”
“我看是有人眼红咱村！”张婶抱着刚做好的小被子，气得发抖，“八成是绸缎那厮的余党在捣鬼！”
“谁敢来胡说八道，俺一锄头拍死他！”王二狗扛着锄头，在村口守了三天三夜。
莫沉把谣言告诉秦时凝时，她正靠在窗边晒太阳，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随他们说去，等孩子生下来，健健康康的，谣言自会不攻自破。”
她的淡定让莫沉安心不少。
他握紧她的手：“不管别人说啥，你和孩子都是我的命！”
为了让秦时凝安心养胎，莫沉请了雪国的御医来村里住着，又让侍卫加强了巡逻。
村民们也自发地守在村口，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靠山村如同个铜墙铁壁，把所有恶意都挡在了外面。
随着天气转暖，秦时凝的肚子更大了，连弯腰系鞋带都做不到了……
莫沉每天帮她穿衣、穿鞋、梳头发，动作从一开始的笨拙，慢慢变得熟练。
他给她梳的辫子歪歪扭扭，却总在发尾系上她喜欢的野花。
“等孩子生了，”秦时凝摸着肚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是不是就瘦不回去了？”
“胖点好看，”莫沉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小心翼翼地避开肚子，“抱着软和。”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颈窝，带着温热的痒。
秦时凝笑着拍开他的手：“不正经。”
院门口传来王大娘的喊声：“凝丫头，快来看！皇后娘娘派人送的催生礼到了！”
两人出去一看，商队的汽车里装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雪国的软布、婴儿的小摇篮、补身子的燕窝，还有皇后亲手绣的百家被，上面绣着一百个不同的谷穗图案。
“娘娘说，”商队领队笑着说，“让您放宽心，她和国王陛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要亲自等着小殿下出生。”
村民们听得眼睛发亮，围着汽车七嘴八舌：
“陛下娘娘要来？这可太热闹了！”
“我得把家里的新麦子磨了，给陛下做贴饼子！”
“俺家的鸡刚下了蛋，给娘娘做鸡蛋羹！”
秦时凝看着眼前的热闹，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期待的莫沉，突然觉得肚子里的小家伙又踢了一下，如同是在说我也等不及了。
夜色渐深，莫沉扶着秦时凝在院子里慢慢散步。
月光洒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如同镀了层银。
远处的田埂上，新种的谷苗已经长到半尺高，风一吹，沙沙作响。
“莫沉，”秦时凝停下脚步，靠在他怀里，“我有点怕。”
“别怕，”莫沉紧紧抱着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我在呢，王大娘在呢，御医也在呢，咱们都陪着你。”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眼里的坚定如同山：“不管多疼，咱都一起扛过去。”
秦时凝点点头，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
九月后，月底。
鸡叫头遍时，秦时凝突然疼醒了。
小腹传来一阵阵坠痛，如同有只手在里面往下拽，冷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软布衫。
她咬着牙推身边的莫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莫沉……我好像……要生了！”
莫沉猛地坐起来，油灯下他的脸白得如同纸。
他慌乱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想去掀被子，手却抖得厉害，差点把油灯碰翻：“怎……怎么办？御医！快叫御医！”
他连鞋都没穿好，赤着一只脚就往外冲，刚跑到院门口就被门槛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可他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喊：“王大娘！御医！快！时凝要生了！”
寂静的靠山村瞬间被惊醒。
王大娘提着灯跑过来，御医背着药箱紧随其后，药瓶碰撞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村民们也披着衣裳赶来，男人们守在院外，女人们则往灶房跑，烧热水、煮红糖蛋，忙得脚不沾地。
秦时凝被扶进产房时，疼得已经说不出话。
她抓着莫沉的手，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肉里，眼里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莫沉……我怕……”
“不怕不怕，”莫沉的声音比她还抖，他想给她擦泪，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我就在门口守着，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