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音刚要答话，傅煜城从屋里出来，手里拎着个布包：“妈，音音要穿红布衫拍，鲜亮。”
宋玉双瞅了眼布包，笑着点头：“红的好，喜庆。”
云棠音瞪了傅煜城一眼，这人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傅煜城却凑到她耳边低语：“红布衫配你新打的银耳环，好看。”
第二天一早，云棠音刚梳好头，傅煜城就拿着红布衫进来了：“快穿上，我去开车，我们俩一会儿就走。”
红布衫的料子是上好的灯芯绒，云棠音穿上身，衬得肤色雪白，傅煜城看得眼睛都直了：“我媳妇真是……”
“少贫嘴。”云棠音往耳朵上戴好银耳环，“走吧，别让妈等急了。”
两人刚上车，就见许蓉挎着篮子站在路口，看见他们眼睛一亮，故意往路中间拦了拦。
“这不是音音吗？穿得这么花哨，是要去哪儿啊？”许蓉的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
云棠音坐在后座，淡淡瞥了她一眼：“跟我男人拍照片，有事？”
许蓉被云棠音的态度噎了一下。
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云棠音的红布衫：“啧啧，这是发了？穿得起这么好的料子，不像我家润丽，连块补丁布都得省着用。”
傅煜城冷声道：“我媳妇穿什么，不用你操心。”
“我这不是关心继女吗？”许蓉往云棠音身边凑了凑，隔着大开的车窗，指甲快戳到布衫上，“音音啊，不是我说你，刚嫁过来就这么铺张，当心被婆家说不懂事，你看你妹妹润丽，你当姐姐的也该提携一把……”
“妹妹？”云棠音突然笑了，“我什么时候来的妹妹，你又是谁？”
许蓉的脸瞬间青了：“云棠音你什么意思！”
许蓉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篮子往地上一墩，野菜撒了满地，“我好歹是你爹明媒正娶的媳妇，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妈！”
云棠音慢条斯理地理了理红布衫的领口，银耳环在晨光里闪着细亮的光：“我妈早就没了，坟头草都长三尺高了。至于你，不过是我爹花钱买来的，论情分，你配吗？”
“你！”许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云棠音的鼻子，“你真是现在翅膀硬了，就不认人了？”
云棠音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真是人不要脸则无敌。”
周围已经有早起的社员围过来，张大妈抱着柴火站在路边，忍不住插了句嘴：“前儿我还见润丽丫头戴着个金镯子呢，说是她妈给的。”
许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那是我自己的陪嫁！”
“哦？”云棠音挑眉，“那看来是你们发达了，要不我把当初的事儿在这宣传宣传？还有，别以为我猜不到你们母女出现在这儿但是云之雄销声匿迹是怎么回事。”
许蓉瞬间哑火，攥着衣角的手发白。
傅煜城不耐烦地按了按车喇叭：“让开，别挡道。”
“不让！”许蓉突然往车头一坐，撒泼道，“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我家润丽哪点不如你？凭什么你能穿红戴绿嫁个好男人，她就得被蒋志成那窝囊废欺负？”
“因为她心术不正。”云棠音推开车门下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前儿在槐树下拉着我男人的胳膊哭，昨天去供销社抢我买的红糖，你要是有空在这儿撒泼，不如回家教教女儿什么叫廉耻。”
“你胡说！”许蓉跳起来要撕云棠音的头发，被傅煜城一把抓住手腕。
“撒野撒到我媳妇头上了？”傅煜城的眼神冷得像冰，“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队部去，让书记评评理，你女儿勾搭有妇之夫，你这当妈的还上门挑衅，到底安的什么心！”
许蓉被他的气势吓住，却还嘴硬：“我女儿那是跟她煜城哥也算青梅竹马，说句话怎么了……”
“青梅竹马能当饭吃？”蒋建华不知何时也来了，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许润丽之前还跟我念叨，说蒋志成没傅煜城能挣钱，这话要是让蒋志成听见，怕是更要闹离婚了。”
提到离婚，许蓉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她最清楚，女儿要是真被休回家，以她那名声，再想嫁个好人家比登天还难。
云棠音弯腰捡起地上的野菜，扔进她的篮子：“管好你女儿，别再让她往我男人跟前凑，否则下次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傅煜城打开车门，护着云棠音坐进去，临走前冷冷瞥了许蓉一眼：“再敢找事，我就去蒋家说说你们母女干的好事。”
许蓉的脸“唰”地白了，那是她偷偷让女儿干的勾当，没想到傅煜城居然知道。
她眼睁睁看着车开走，周围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怪不得润丽要离婚，原来是她妈不安分……”
“这当妈的就不是省油的灯，女儿能好到哪儿去？”
“还是傅家媳妇明事理，换谁被这么欺负都得急眼。”
许蓉捂着耳朵往家跑，心里把云棠音骂了千百遍，却偏偏没辙。
车里，云棠音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轻轻吁了口气。傅煜城握住她的手：“气着了？”
“没有。”云棠音摇摇头，“就是觉得恶心。”
傅煜城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甜吗？刚才我的事，是周德胜告诉我的，他前儿撞见蒋志成鬼鬼祟祟的。”
云棠音含着糖，眼睛亮了亮：“他倒是心细。”
“再心细也没我媳妇心细。”傅煜城凑过去，在她唇角吻了吻，“不过刚才你怼许蓉的时候，那眼神，真像只炸毛的小猫，可爱得紧。”
“少油嘴滑舌。”云棠音推了他一把，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快开车吧，别耽误了拍照。”
到了照相馆，师傅见云棠音穿着红布衫，耳朵上的银耳环闪着光，笑着说：“这位同志真是好福气，媳妇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傅煜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我媳妇是最好的。”
拍照时，师傅让他们靠近点，傅煜城干脆搂住云棠音的腰，在她耳边低语：“笑一个，不然照片拍出来像讨债的。”
云棠音被他逗笑，眉眼弯弯的，眼角的梨涡盛着光。师傅赶紧按下快门：“完美！这张保证能挂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