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偏东南下，走走停停，三日后，纪无双终于恢复了个差不多，一头惹人瞩目的白发逐渐变回了漆黑，只不过逝去的生机却是再也回不来，道基也定然受到了一些难以逆转的影响。
霞御山海拔并不低，有一千多丈高，山顶处仍然留着几分冬日的景象，早晨树枝上欲滴的露水结成一串串冰溜子，草地上还浮着一层淡淡的寒霜。
龙马的铁蹄沉重的踩碎了几片覆霜，凌雪望了眼不远处的被霜雪覆盖的洞穴，说道：“就这里吧。”
这几天修炼下来，她的修为也已经到了聚元境大圆满的瓶颈，随时可以渡劫炼神，不过想起聚元境的动静，她还是忍住没有破境。
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破境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再如聚元那般弄的天下皆知，她与纪无双的位置可便都得暴露不可。
只不过若是不破境的话，眼下马上便到了妖瞳图穷匕见，现出真正爪牙的时候，她感到很是没有把握，若是现在就突破，她或许还能平添上些许信心。
不过，这一战迟早会来，妖这种五行六道之外的邪恶之物，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极为难对付的存在，眼下若是能够彻底解决她这一心头大患，也是一件好事。
神睚已经是作为她武魂存在，不可能是她的妖之宿主，她的体内中唯一可能是她妖之宿主的，便是妖瞳。
妖瞳是这一纪元的妖，它说过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不属于这个纪元”。
她是半妖，自然不属于这个纪元，等到她被妖瞳彻底吞噬心智后，她变成了妖瞳，妖瞳也成了她，彻底妖化，也就属于了这个纪元。
纪无双说《妖说》中提到过，只有无中生有的妖怪，没有无根无缘的半妖，但凡是半妖，定然会有宿主，也就是说算起来她的妖之血脉极有可能是来自妖瞳。
换句话说，若是没了妖瞳，很可能她的妖之血脉也会随之消失，至少不会继续深度妖化，没了后顾之忧。
就在凌雪思索的时候，纪无双已经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万魂妖鼎。
仅仅这样简单的一进一出，他的储物戒便已经裂开了几道显眼的裂痕，这个妖鼎胚胎的惊人威能由此可见一斑。
两丈见方的妖鼎倏一落地，便卷起霜雪无数，这些飞起来的霜雪仿佛不断伸手挣扎而出的怨灵，令人看的心里发冷。
这还是凌雪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这一尊妖鼎，心中忍不住震撼莫名。
仿佛是一尊比妖怪还要凶残的上古大妖就沉睡在自己的眼前一般，若是有朝一日能够觉醒，怕是有吞天纳月之威。
纪无双取出七块仙石，还有千枚元气石，在山洞内里里外外的布了十几层隐匿气息的藏元阵，看了还兀自在妖鼎旁边发着呆的凌雪一眼，说道：“你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二人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加上遇上了萧月与蔺怀这一对有趣江湖儿女，尤其是有了个叽叽喳喳萧月，无形之中也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虽然萧月说的话不是让纪无双尴尬，便是让凌雪羞恼，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说的人说多了，当事人或多或少也会产生些感觉，而且这些话实则也是在两人之间建立了羁绊。
辞别萧月二人，再孤男寡女相处的时候，想起那些个流言蜚语，不论先前是什么样的态度，都会在心里面感到异样。
不过最多也便是到此为止。
凌雪就算没有柯亦梦这个心上人，也不可能会去喜欢一个男人。
纪无双的心中也还有一根刺。
没让纪无双久等，凌雪最后在识海世界中望了一眼似乎还在沉寂的妖瞳，深吸一口气说道：“来吧。”
一语双关。
她抬起手，元气化剑，割裂玉指。
些许的痛楚使得琼鼻间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下。
一滴嫣红的鲜血自空中落下。
仿佛堕入深渊之中。
骤然燃烧了起来。
狂乱热烈。
一如识海世界陡然睁开的明黄色的竖瞳。
神睚与神剑一同沉睡，这是它最佳的一次机会，若是错过了这一次，妖瞳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等到这样绝佳的机会。
机会难得，只有一次。
它破釜沉舟起来，将瞳孔内最后的神识力量全然燃烧。
血海尽数沸腾起来，妖气纵横辽阔无边的识海，一下子将凌雪原来与识海之间的全部联系全然污染。
凌雪甚至没有料到这一次的反噬竟然会这般无法阻挡。
几乎就在鲜血滴答在妖鼎上的一瞬间，她的自我意识就彻底被冲垮，根本没有丝毫抵挡的余地！
……
鲜血流淌在妖鼎上的鲜血疯狂的流转出玄奥的纹理，点燃了整尊妖鼎。
再次睁开眼睛时，凌雪的眼睛已经成了金黄色的竖瞳。
妖异而嗜血。
轰！
纪无双骤然缩起的瞳孔中倒影着惊人的一幕，妖鼎中本来与其完全融合一起的妖血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爆发而出，将整个山洞溢满。
诡异的是，这些妖血都没有流淌出去，全然都在山洞内游荡，越来越多，犹如水漫金山一般，淹没两人的膝盖。
若是在外面，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妖气的存在。
然而在山洞内，里面充盈的惊天妖气，是帝皇都会动容的可怖！
“凌雪，你在干什么？”看到面前的异象，纪无双又惊又怒的望着凌雪。
他已经察觉到了，这定然也是一次算计极久的图谋。
“咯咯。”
凌雪的嗓音内发出一声妖冶至极的娇媚笑声，嘴角扬起性感的弧度，看着纪无双，仿佛是看着最美味的食物一般，她伸出诱人的小舌头轻舔薄唇，用着诡异的语调开口说道：
“以天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将穹苍作烘炉，熔万物为白银。”
无穷无尽的鲜血化作一只只从九幽地狱挣扎而出的血手，将面前的一切全然包围。
这些张牙舞爪的鲜红手臂将两人一同抓进永夜的地狱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