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在滑轮中咕噜咕噜地滑动，将一个长有绿鳞的女人慢慢提起。
血从女人的头顶流出，流到脸上，溅到地上。
她受了重伤，神情萎靡，嘴里不断重复着：“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花亦，加把劲，让她飞得更高一点。”我吩咐道。
花亦转着摇杆，担心地说道：“陈启，她好像快死掉了。”
我笑道：“放心，她死不了。”
“咚——”
悬在梁上的巨钟被女人用头撞响，声音宏大悠长。
女人的惨叫声被钟声掩盖，但我仍然可以听到。
这次的叫声与之前的不同，像是按了暂停按钮一样，在某个时刻戛然而止了。
一块白色的东西从女人的头上掉了下来，摔到地上还转了几圈。
“她不动了。”花亦报告道。
“看见了。”我说道。
我走到那块白色东西旁，蹲下来查看。花亦也过来蹲到我旁边。
花亦用手指戳了戳那块不明物体。
她问：“这是什么？”
“龙脑。”我说道。
“龙什么？”她似乎没听清楚。
“龙的部分大脑。”我放慢语速解释道。
花亦一下把手收了回去，嗔怪道：“好吓人，你怎么不早说？”
我笑道：“我也是刚刚才确认完毕。”
花亦轻轻叹了口气，指着被绳索捆住的亚龙人女仆。
“她真的死了。你看，她的头已经烂得不像样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完不成皇子交代的任务了。”
我站起来，看向亚龙人女仆，说道：“相信我，只有这种程度，她死不了的。”
像是为了验证我说的话，亚龙人女仆的尸体立刻起了反应。
被撞烂的头骨重新收拢，里面的内容和外面的脑壳都快速生长，弥合成原本的样子。
很快，亚龙人女仆睁开了眼。
“饶了我吧，那位贵族真的不是我杀的，千真万确。”
皇宫会客厅，不久前战斗留下的废墟还没被清理，我和花亦小心地寻找能下脚的地方，踏进了这片废墟。
“这里没人呀。”花亦向四周望着。
我走到一块被砸断的餐桌旁，说道：“闹事的家伙都被抓起来了，这里也被吩咐过暂时保持原样。”
花亦惊叹道：“天呐，他们打架把手指都弄掉了。”
我捡起来一根，笑道：“这应该是一种蔬菜，我见他们把这东西摆到餐桌上的。”
花亦说：“可它看上去也太像人类的手指了。”
“看上去像，但实际上并不是。”我把捡到的那根手指朝嘴里塞去。
“等一下！”花亦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解释道：“没有毒的，我之前吃过一根了。”
她摇摇头说道：“你从地上捡的，要洗过再吃。”
我和花亦漫步在皇宫外围的路上，路上有贵族，也有住在周边的百姓。
花亦问：“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我说：“没事，那东西味道不错，只是有一点很可惜，这次增加的功力微乎其微，比上一次差远了。”
我们走着说着，走到一道城门前时，花亦突然站住不走了。
“想回去了么？”我问道。
花亦说：“你看城门旁边围了好多人，一定有什么古怪，我们过去看看吧。”
“那就去看看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花亦展颜一笑，拉着我的手朝城门跑去。
原本，我想拉个人问一下情况，但那些围在一起的人已经聊上了。
路人甲说：“那个老头不来了么，真可惜，我昨天是闻到香味才找到这个小摊的，要是更早知道这里就好了。”
路人乙说：“我也是啊，听卖家说，他卖的香辣犬杂汤可是用地狱犬的内脏为原料做的，怪不得美味得都不像现实里会有的东西。”
路人丙说：“我每天都会进出这个城门几趟，可昨天才发现那个卖犬杂汤的老头，他可能是昨天才开始在这里卖的。至于今天没来的原因，我猜是皇宫里的人觉得他把摊子开在这里影响皇宫的威严。”
路人甲说：“皇宫里的人怎么这样，我要找他们说理去。”
路人丙说：“你不要命了，现在皇宫里乱着呢，党派纷争，你不小心卷进去的话被做掉都没人会知道的。”
路人甲说：“那我还是不去了，小命要紧。”
“我有个想法，咱们去下一个地方。”我小声对花亦说道。
“好的。”
“昨天死掉的那个人呢？”我向正在验尸的老学者问道。
学者瞄了一眼东张西望的我，继续做着手上的工作。
“大人，他就在您手边。”他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道。
我看向两只手扶着的台子，台子上的这具尸体和我记忆中的有点像，又不太像。
我笑道：“抱歉，我不太能分清龙族的脸。”
学者没理我，默默拨拉着盘子里那只被摘除的胃袋。
果然如鲁晶晶所说，即使有他的命令，龙族成员也不会对被他们视为食物的人类高看一眼。
我问：“你这边有什么成果？”
学者晃了晃盘子，说道：“他是中毒而死，但我检测了每一种食物残渣，没有发现哪种食物里有毒素存在。”
“如果是两种或更多种食物混合在一起产生的毒素呢？”
学者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有这个可能，但这里的残渣种类太多，将它们组合起来试验需要不少时间。”
我绕过台子，来到学者身边。
“这种内脏，还有这种植物，你把它们混起来试试。”
学者说：“我会照做的，大人，请先回吧，稍后我会派人向您汇报试验的结果。”
我问：“这个试验很难么？”
学者说：“不难。”
“那现在就开始吧，我等着你。”我抱着胸说道。
“遵命。”
学者拿起镊子，夹出胃袋中的残渣。
试验很简单，几分钟后结果便出来了。
这两种食物结合在一起便会产生让龙族当即死亡的剧毒。
“多谢了，老学者。”我笑着道谢，和花亦出了停尸间。
走在外面，花亦问：“我们现在要去向皇子汇报调查结果么？”
“是的。”我说，“但现在我遇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