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冥看了他半晌，才伸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那个小凳子。
方善在哪个小凳子上坐了下来，他说，“我算姻缘。”
阿冥感到意外，“你还不大。”言外之意，是觉得方善用不了算姻缘。
这不是个算姻缘的年纪。
方善说，“我对谈恋爱没有兴趣，我这人，只爱赚钱。我就想问问，我这辈子，到底会不会结婚生子。”今天方子程跟陆饮溪刺激到了他，方善得来认清下现实。
如果他以后会结婚，那晚结不如早结，不如现在就找个看得顺眼的女生结婚。
阿冥说，“你不会结婚。”
方善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命中无姻缘了。
但阿冥又说，“你会有个孩子。”
方善表情一僵。“孩子？我不结婚哪儿来的孩子。”
“你姻缘线的确是空的，但你的亲缘线上的确有一个孩子。”阿冥皱眉想了想，才说，“可能，是代孕的？”
方善勉强接受了这个看法。
他早就发现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他对谈恋爱没有想法，他好像是个单身主义者。
“诶，你这么能算，你能算你自己么？”
阿冥瞥了方善一眼，他说，“算命不算己，算己死无疑。”
方善张张嘴，竟是信了。
见方善这么容易就轻信了自己的话，阿冥不忍心逗他，便又说，“我算不出跟我自己有关的事。”婆婆说，他本该是生来就死的人。
他这样的人，没有命数，他能算天下人，但他不是天下人。
方善笑骂他，“还敢骗我！小骗子！”
阿冥又说，“就因为算不出自己的命，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孤身一人。”
“哦，那你还有其他家人么？”
阿冥双目紧盯着方善，正巧方善在玩弄手机，没注意到他的目光。阿冥望着方善，他说，“应该有吧…”
方善说了声好了。他收起手机，跟阿冥说，“钱转给你了，90，多的钱拿去买糖吃。我走了！”方善起身就走了。
阿冥叹息一声，摇摇头，收了摊位。
…
高三是学业最紧张的时刻，哪怕是聪明的方善，也要复习。那段时间，方善就没有去找阿冥，阿冥的微信几个月都没有更新过朋友圈动态。
高考前，方善想到明天就要高考了，打算问问阿冥学业情况。
他直接给阿冥开了视频。
视频拨过去，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过了两三分钟，阿冥又将视频拨了过来。方善立马接了视频，“阿冥，还没睡吧？”方善躺在床上跟他讲视频通话。
阿冥在家里，竟然也戴着口罩。
阿冥穿着睡衣，也躺在一张床上。他摇摇头，说，“等会儿就睡。”他发现方善旁边的床头柜上，摞着几本书。他就说，“明天就要高考了吧？”
“是啊。”
方善说，“能给我算一卦，看看我这次考试还顺利么？”
阿冥笑了笑，才说，“你会心想事成。”
“是么？”方善说，“我想去宾夕法尼亚大学读书。”
“那很远，得出国吧。”
“美国费城，当然远。”
闻言，阿冥沉默了一会儿，才用略低的声音说，“那很多年都不会见了。”
听出阿冥语气里的不舍，方善表情不变，但心里却感到怪异。我靠，阿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方善被这个可能给刺激到了。
他故作从容地跟阿冥聊了一会儿天，挂了视频后，他躺在床上认真地思考起阿冥是否喜欢自己这件事来。方善一方面觉得不可能，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长得好看，性格也还行，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全国高考开始。
方善那个已经到了拍老祖宗岁数的奶奶，也从剧组跑了回来，天天顿顿给他做好吃的。那细心呵护的程度，让方俞卿跟方俞安都感到嫉妒。
在奶奶的细心照顾下，方善这个高考，吃得好睡得香，考试也发挥得很不错。
第三天，考完最后一门试卷，方善走出校门口的时候，注意到学校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认出那是阿冥。他下意识朝阿冥走去，走了两步，又顿住。
阿冥找自己是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来，跟他表白的吧？
方善赶紧锤了锤自己脑子，认为自己是被叔叔和欧阳叔叔给带坏了。
“阿冥，你来找我的吗？”方善决定摆正心思，好好跟阿冥做好朋友、好兄弟。阿冥闻声回头，这么热的天，他还是戴着口罩。
方善眉头一皱，问他，“你的痘痘还没有好么？”
阿冥扯了个谎，他说，“我在喝中药调理，医生说，要过几个月才能彻底痊愈。”
“还真是麻烦。”
正说话呢，他们身边突然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方俞安跟徐萍菲都坐在车里，徐萍菲喊方善上车，要接他回家。方善先跟徐萍菲说了声稍等，他按住阿冥的肩膀，跟他说，“那是我奶奶，那个是我叔叔。”
从徐萍菲他们出现后，阿冥就一直在盯着他们看。
闻言，阿冥轻轻地点了下头，他说，“你奶奶看着很眼熟。”
“她是个演员，拍了很多电视剧。”
听方善这一解释，阿冥就知道哪里眼熟了。婆婆还没死的时候，晚上总要看两集电视剧才会睡，她以前追过一部家庭情景剧，方善的奶奶，就在里面扮演了一个厉害的恶毒婆婆。
婆婆那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在骂电视里的恶毒婆婆。
方善跟续聘费说，“奶奶，这就是阿冥，上次救了我的那个算命先生。”
闻言，徐萍菲跟方俞安都下了车。母子俩走到阿冥面前，先是感激地跟他道谢，接着才盛情邀请他去方家吃顿饭。
阿冥望着方善的这两个家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
方俞安直接将车开到了徐萍菲跟方善居住的别墅里。
别墅是四层的，带两个院子，一个泳池，家里还有一个专门负责做饭的厨子，跟一个做家务的帮佣。阿冥从来没有上这么有钱的人家里做过客。
徐萍菲让他直接进屋，不要换鞋。
阿冥犹豫了下，最后没有脱鞋子。他也不想被人看见他那畸形的左脚。阿冥坐在沙发上，表情略有些紧张。方善亲自给他到了一杯茶，“别紧张，我家人又不吃人。”
阿冥深吸一口气，他说，“早知道要上你家来，我就穿得得体些。”他今天就穿着T恤跟休闲裤，以及一双才买的阿迪达斯休闲鞋。
方善闻言笑出声来，“你当我是带女朋友来见家长啊！这样就行了，挺好的。”方善说完，想到阿冥有可能喜欢自己，又觉得自己刚才这话，太不是个人该说的。
他说错了话，就赶紧闭上嘴装哑巴。
阿冥并没有在意方善的虎，他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注意到墙上的合照上面，只有方善跟奶奶，以及叔叔和那个姑姑。
没有双亲。
阿冥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好奇地问了方善一句，“那家庭合照上面，怎么没有你父母他们。”
方善嘴边的笑容突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