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回想，钱五的意识就越是模糊。
用尚在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哦，有点热。
还有点晕。
后来，他又失去了意识。
他做了很多梦。
都是这些年，桃三娘疼爱他，宠着他的样子。
以前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可是现在在梦里，回顾着那些温暖，只觉得格外的甜。
甜到这场梦，他都不愿醒来。
可是美梦没做完，他就醒了。
身边不再有疼爱他的老母亲，旧牛棚又臭又冷，被砍断的右手还很疼。
眼泪再次落下。
他真的后悔了，非常后悔了。
失去了，才会知道要珍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娘，我错了……”钱五的声音带着无尽悲哀。
只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良心发现，还是因为此刻无人管他的落寞，而后悔。
他的道歉，桃三娘再也听不见了。
回应他的只有，冷啸的风声。
“呼呼”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咆哮，又好像是在哭泣。
钱五缩了缩身子，视线因为眼角的泪而模糊。
朦朦胧胧中，钱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他看见自己身边坐了好几个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起来极其诡异。
而且原本明亮的月亮，这个时候突然被乌云遮挡。
钱五只觉得自脚底，生出一股冷意，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冷然而飘渺的声音，带着极致地恨意：“他连我们的样子都不记得，果然像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悔过。”
“我们？是你亲手杀死的人啊！”
“你该死！必须要杀了你!”
魂体带着极致地恨意，叫嚣着，伸手靠近钱五。
原本半虚幻的躯体，似乎凝实了一些，那双手如愿掐上了钱五的脖子。
一点点收力……
钱五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空气快速减少，眼睛翻动……
死亡无比的贴近。
很难受。
原来，死这么难受。
他不想死！
钱五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了。
可是下一秒，他喘着粗气，骤然睁开了眼：“呼……呼……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额头上有细密的汗水渗出。
钱五觉得奇怪的是，明明只是噩梦，为什么他的脖子会那样疼，好像真的被什么掐过了一样。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离他不远的地方，穿着道袍的少女正在对着空气说话。
“好了，知道你们心里有怨气，但是你们不能直接杀他。”
……
“他欠了你们的，自然会还。但是你们手上不能沾染人命，就算为了报仇也不能。不然，你们负了债，会变成恶鬼，轮回之后会很苦。为了这么一个人，连累自己的后世，不值得。”
……
“放心，他活着会比死更难受！”
安抚了那些东西之后，苏娆月朝钱五的方向看了看，眼眸冷得很。
他的债，可没那么容易还清。
苏娆月又看了看那几个愤愤不平的魂体，忍不住说道：“你们虽然不能直接让他死，不过若是心中恶气真的太足。可以去梦里，让他遭受一遍，你们受过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