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偲对着镜子眨了眨眼。
钢镚跑寒老太爷房间干什么？
听寒家的八卦？世家秘辛？
【见着寒校草没？】
【没。】钢镚感应到寒榵正从一侧楼梯上来，有点心虚，赶紧切话题，【主子快来，李家老头在这儿！】
李偲闻言挑眉，【哦？李老头在那儿。还有谁？】
【还有……其他老头，若干。】钢镚心里着急，嘴上还不敢说。
李偲【……】
行吧，她也懒得再下趟楼，直接发条短信给老管家，让他上二楼来找自己。
二楼没什么人，李偲从卫生间出来后，考虑方便吉祥上来一眼能看到自己，便走到栏杆处撑臂眺望大厅。
一楼到二楼有五条路线。
两处楼梯，两处电梯，一条应急通道。
李偲也不知道吉祥会从哪边上来。
近处的楼梯隐约传来喧闹，听声音大约有七八个人。
不是吉祥管家李偲便没什么兴趣，继续倚靠在栏杆上，无所事事的懒散模样。
七八个女人叽叽喳喳沿着楼梯上来，叽叽喳喳从李偲身后经过。
彼此擦肩而过，互不关心。
间或两三个余光撇过来，也不过是被李偲那一头刺眼的火红短发吸引。
除此之外，没人认识也没人在意。
隔了一段距离，几个妇人从某间房间里笑呵呵的相携而出。
迎面正好碰上年轻的那波女孩。
“妈妈？”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这儿啊，刚刚真真她们还问我找你呢。倪伯母好。”
李偲耳朵微动，视线从大厅收回，侧目看向那两簇混合成一团的女人堆。
原先被年轻女孩子们拥在中间的女孩子低垂着眼，软绵绵的朝其中一位妇人唤了声“大伯母”。
其他女孩子们也依次跟着喊起了倪伯母。
倪姓。
据李偲所知，整个寒家上下，只有一个女人姓倪。
看年纪也差不多符合。
寒榵曾经的三婶，如今的大伯母——倪晓燕。
而能跟寒榵一样喊倪晓燕大伯母的女孩子，在寒家也只有一个。
那便是寒榵三叔和曾经的三婶生育的女儿。
也就是说，这个包子女的身份，是寒家二小姐，寒莞莞。
李偲不禁冷笑：对着亲妈喊伯母，这寒家的二小姐，当得不容易。
那边一堆女人商业互吹，李偲在一旁跟看猴戏似的，乐此不疲。
突然蹬蹬蹬有脚步小跑上来，脚步声猛地刹止在李偲身后，随即一声尖锐打破和谐，“你怎么在这！你跟踪我们？！阴魂不散！”
李偲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不久前这位可还指着她的鼻子，质问她到底是人是鬼。
这会儿再碰上，台词倒是进步了许多。
“胡闹！”又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喝止了小表妹的疯癫，“当着寒夫人面，一点礼仪教养都没有，平时在家里怎么教你的！咋咋呼呼，像什么样子！”
小表妹咻地收声，咬紧下唇，委屈不已，“姑妈……”
“还不快过来给寒夫人和二小姐道歉！看看你！成何体统！”妇人训斥两句，转脸朝倪晓燕和寒莞莞告歉，“小孩子在家里娇惯多了，没出来见过大世面，一点礼貌都不注意，有唐突失礼的地方，小燕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个小孩子计较。”
小表妹迈着小碎步来到众人面前，垂着脑袋，眨着湿润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倪晓燕：“倪伯母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倪晓燕笑得端庄，微微摇头，不甚在意。
“哎呀，晓燕姐真是，十年如一日，脾气总是这么好。怪不得这皮肤脸色看着都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这心态好啊，比做什么保养都管用。”妇人打着圆腔，“你放心，回去我就教训她，真是……！”
说着说着，妇人总觉得视野一角有什么特别扎眼。
稍一转神看过去，登时如五雷轰顶，整个人怔在原地，脸色骤地唰白。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人……
那个……
看清妇人容貌的李偲，迎着对方震惊的视线，勾起嘴角，笑得人畜无害，春风拂面。
“好久不见，二婶可好呀。”
跟小表妹那种隔着血脉攀关系的亲戚不同，李偲的这一声二婶，可是实打实的直系亲属。
李嘉嘉正不解自己母亲好好说这话，怎么突然卡壳，听到熟悉的二婶两个字，浑身一抖，脖子僵着一动不敢动，生怕转过去，会看到恐怖的一幕。
既然正面碰上了，李偲也不避讳，轻轻拉动礼服裙角，调整好裙摆，负手身后，举步朝田华美和李嘉嘉走去。
先前倚靠栏杆，姿态懒散，这会儿站定到众人面前，八厘米的高跟鞋踩在脚下，本就近一米七的身高，顿时气势如山，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抬头仰视。
李偲轻挑眉尾，轻描淡写的对倪晓燕和寒莞莞打了声招呼。
这两位在其他人眼里是个角色，在她这儿，压根不够入眼。
其他人就更不够资格了。
“怎么，嘉嘉表妹，几年不见，不认识了？”
李嘉嘉僵硬着扭过脸，硬生生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表、表姐。”
连名字都不敢喊出口，以为不喊出她的名字，她就不存在了么？
真是可笑。
李偲轻蔑嗤笑出声，“看看你，又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大场面，怎么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也没。平时二叔和二婶在家都怎么教你的？嗯？一点礼仪教养都没有。”
“你！……”李嘉嘉听着熟悉的台词，脸色愈发煞白，余光偷看一眼母亲和旁边的倪晓燕，暗暗咬了咬舌尖，顺势装起了可怜，“表姐说的是，我还是太笨了，一碰见倪伯母这样的长辈，心里越想表现得好，就越笨手笨脚。给家里丢脸了。”
李偲冷笑看着她继续演戏。
“表姐，这些年你在外面，也不联系我们，家里一直很担心你。”李嘉嘉缩在礼服裙后的手指，死死掐住虎口，“你……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李偲没有说话，视线落在李嘉嘉身上，没放过任何一个细微动作。
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冷下去。
想在其他人面前抹黑她？
想套她的话？
李偲微微抬起下巴，不再去看李嘉嘉和其他人，视线落向大斜线方向，老管家吉祥正站在那里朝她微微躬身。
一声淡漠：“如你所见。”
语毕，招呼也不打一个，径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