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
李偲让小胖回寝室先收拾一下。
“哎？”小胖没听懂她的意思。
或者说听懂了，却又觉得不大妥。
他们已经够麻烦李偲了，救人，送医院，这会儿把他载回来，总不能再送他回去吧？
哪有这样的。
“不好不好，你是寒榵女朋友，就是我们嫂子，怎么能把你当司机使唤。”
“谁要给你们当司机，”李偲笑，“我把车送洗，你打车总不能送进医院里面乱停，我这车有特权。”
小胖摇头。
李偲见他仍要拒绝，只得端了严肃：“黄小玄那边手术随时可能结束，你就放心让老柯一个人在那陪着？他那个精神状态，我不说，你心里没数？”
小胖犹豫。
“行了，赶紧去。耽误时间。”
小胖拒绝不了李偲，只得默默点头，默默在心里感恩。
回到寝室，另一个春季流感卧床的室友，见他回来，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
“小胖！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老柯呢？玄子呢？！”
“班导刚刚过来，说你们三个出事了。真的假的！？”
老汪感冒本就身体虚弱，得知三人出事，电话打不通，消息没半条。一个人在寝室里急得浑身冒汗。
看到小胖，恨不得长八双眼睛，好把人整个瞧清楚，“伤哪儿了？怎么就你一个呢？你说话呀，哎呀，你是要把我急死是吧！”
小胖看到朝夕相处的兄弟，愣在原地，怔了一会。
张张嘴，声音没出半点，热泪已经滚了满脸。
“啊啊啊——！！！”
“老汪啊！！！我好害怕啊！”
“我他妈吓死了啊——！！玄子一身、一身的血，我差点以为他会死了啊！”
小胖边嚎边叫，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亏得老汪脑子活，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玄子没事了吗？现在在哪呢？”
老汪等不及，连忙把被窝里的衣服掏出来，从头到脚麻利儿套上，顺带挂了个口罩在脸上。
“走，带我去，带我去医院看看！”
老汪不放心医院那俩，眼看小胖惊魂未定，也没多余心思干等下去。
“你们仨手机是不是都砸了？身上钱呢？钱够吗？医院那边手术开始了？该交多少钱，护士跟你说了没？”
小胖嚎完几嗓子，心情缓了过来。
见老汪在给黄小玄和老柯收拾衣服，连忙上去帮忙。
“手机都砸了。没了。”
“我回来的时候，手术已经做了有一会了。”
“没给钱呢。”
老汪手一顿，扭头瞪了他一眼，像个老妈子似的操不完心，“没给钱？！没给钱你不能找人借个手机打电话回来啊？我给你们送啊！傻逼！手术要是进行到一半，钱没到位，不做了，玄子怎么办？！啊！猪脑子啊你！”
“汪妈……医院不要我们钱。”听见老汪碎碎念的骂自己，小胖觉得特安心。
寝室六个人，除了寒榵不常跟大家一起，他们五个关系好的跟一家人似的。
老柯是寝室长，是代表。
汪妈整天替他们操心学业课业，监督他们作息饮食，像个勤劳的蜜蜂老妈子。
黄小玄是家里实力最强，话最少的大哥。
祝子安是寝室的灵魂所在，顶梁柱。
哦，不对……小胖顿了思绪。
如果老柯跟玄子那样的话……到底老柯算大嫂呢，还是玄子是妹夫？
啪地一个大耳刮子抽小胖后脑勺上，把他奔腾脱缰的思绪给抽了回来。
“问你话呢，傻笑什么呐！？”老汪气不打一出来。
怎么开学到现在，他就感冒了这第一天，几个兔崽子就能惹出天大的祸事。
哎呦，简直操碎了他这颗老妈子的心。
“啊？”
“啊个屁啊！我问你，为什么不收你钱！你特么……”老汪抬脚就想踹他，这才发现这傻胖子一身衣服都是花的，又连忙翻出一条毛巾甩他头上，“滚滚滚，赶紧进去冲个澡，看看你这一身……这……”
他感冒低烧，体温高，手上还有汗。
习惯性抹上脏污位置的时候，黑呼呼的斑驳顿时融化了一些，指腹登时染上了一抹血红。
“这是玄子的血。”小胖垂下脑袋，说完，叹了口气，钻进了独立卫生间。
隔着卫生间的门，他突然想到什么，闷闷的跟外面埋头收拾东西的老汪说话。
“汪妈，玄子是为老柯挡刀才受的伤。”
“汪妈，老柯在急救室外面都哭傻了。”
“汪妈……”
“妈你妈了个！……”老汪一脚踹上卫生间的门，框框作响，里外都不在吱声。
其实黄小玄对老柯的态度，老汪觉得，一寝室的人精，也就老柯那个当事人是傻逼。
也不对。
老柯不傻。
他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们虽然年轻，但也不能妄为。
老汪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是想当然就能解决的。
还是要看老柯和玄子自己怎么看，他们终究只是旁人，做不得替人决定人生的事情。
小胖快速冲了个澡，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用力拍了拍脸，醒了醒神。
他还记得李偲在等他。
“发什么神经！”老汪收拾好了东西，在椅子上坐着喘气，他的感冒并不轻，“洗好了赶紧出来，一会再买点吃的带去医院，老柯估计也饿了。”
小胖光着屁股钻出来，随手抓两件衣服，胡乱往身上套。
“反了！”老汪指着他的毛衣领子道。
小胖把袖子褪了，毛衣在脖子上转半圈，穿上。
“汪妈，别买吃的了，一会叫外卖吧。榵榵他女朋友还在外头等着呢。”
老汪眼皮子一抬，又瞪了他一眼，“什么？！”
小胖不敢耽搁，端起桌上的茶杯，让老汪把感冒药吃了，推着他赶紧往外走。
边走边解释。
“这事儿其实挺操蛋的。”
“废话！都她妈进医院了，还不够操蛋啊！”
“哎呀，汪妈你别气，你听我说嘛。”
老汪生气。
但是他刚吼完几嗓子，这会儿脑子都是嗡嗡的，只能干瞪眼。
“当时有外校的人，看到了咱学校的帖子……”
“老柯气不过……”
“玄子多能打，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知道对方那么卑鄙，还用刀呢。关键不止一把……”
“说是榵榵他女朋友就在我们附近，所以子安拜托她过来救我们。”
“嗨！汪妈你是没看到啊！李大侠简直太厉害，上来三两下，比你拿电蚊拍杀蚊子还潇洒！”
老汪看着前面坐在装甲越野车引擎盖上的女生，口罩底下的嘴，尴尬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