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啦？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我竟然全都不知道呢！”程瑶脸上笑了起来，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说真的，你到底为什么要走啊？干这一行虽然累，但是却能学到不少东西、而且也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
何志军极力地在挽留，毕竟程瑶也是他比较熟悉的“战友”之一，如果从此以后就这样天涯两隔了，也是很伤感的。
“我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适合干这个，基础差、反应也慢，而且我没有耐心、也没有毅力，比起你和小简、那就是十万八千里的差距，更不要说齐经理那样的‘大神’了。”程瑶很严肃地说着，
“而且，我参加完cpa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给‘人’设置的考试，简直就是一种变态的折磨，别的考试试卷都是几张纸、这个却是一本书，都可以拿去出版了！
我在家里复习这好几个月，觉得自己也算认真刻苦的了，可是一旦考起试来、却连一半的题都还没做完，就要收卷了！就连做了的那一半、也有很多不会的！
一个选择题就是一道小型计算题，需要几十个步骤才能得出答案，我真是受够了、都快被折腾吐了！”
程瑶吐槽完、依然在义愤填膺着，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地吁了一口气，看到对面的何志军早就停止了吃饭、正在抱着
“如果是因为这个，那我支持你，人生苦短、何必跟自己为难呢？”他说得很真诚，“那你找到新的工作了吗？”
“找到啦！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会计，叫鑫家公司的！”
“那可是家出名的大型上市公司，能去那里、也挺不错的！”何志军拿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祝贺你！逃出了华诚的‘魔窟’、去了理想中的‘福地’！”
“什么福地啊？我呀，就是个混日子的罢了，和你、和小简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地一个天，我爸爸也是拿我没办法、老是怪我不上进呢！
当初我能进华诚、是凭借葛总的关系，不像你们、都是实打实地考进来的，而且这个鑫家公司的工作、也是靠的我爸爸的关系。”程瑶自嘲般地笑着，
“我爸爸如果看到你、肯定会很喜欢的，他就欣赏那些既聪明伶俐还勤奋上进的年轻人，我和他的审美观点一样、可我自己却永远做不成那样的人，所以，我喜欢小简、也喜欢。。。”
她说到这里、突然就打住了，因为如果再说下去、可能就会发生一些不在她预料范围之内的事了。
何志军看到她低下了头、一副窘迫的样子，他当然也明白——她没说出的那些话是什么，就轻声咳了一下、微笑道：
“人生的活法有很多种，难道都要那样努力才好吗？也都是没有办法，才去上进、去拼命的！谁不想过一种轻松闲适的生活啊？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条件的！
你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有这么好的身世，能随时过上很多人、奋斗一生都得不到的理想生活，多幸福啊！”
“我身世好？”她抬起头、眼睛里居然充满了悲戚，“我的身世估计是最惨的了，正常人根本就想象不到。”
看着对面何志军的一脸诧异和惊奇，她连忙收起了那一瞬间的真情流『露』，换上了一副平日里“傲娇”的样子、笑道，
“和你开玩笑的啦！我确实活得很不错啊，程教授有钱又有关系，我几乎可以为所欲为、想怎么任『性』都行！”
何志军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刚才那个哀凉至深的眼神、把他给吓坏了，还以为她有什么像旧社会的“小白菜”们那样的凄惨身世呢，她真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程瑶没再看何志军，而是自顾自地说完后、就侧头从窗口处看向了湖面，看了许久、仿佛那片影影绰绰的湖水将她的魂魄吸走了。
何志军觉得这样的沉默时间、有些过长，都有点不像是程瑶的『性』子了，他端详了她一会儿，怕她沉『迷』于、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无法自拔，就打开了话匣子、笑道：
“瑶瑶，以后去了新单位、就不要再耍大小姐脾气了，在公司做会计和在事务所做审计不一样，那里的同事都是要一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像在华诚里——
你如果觉得和谁不对付，躲开他的项目就可以了，从此以后就再也不会合作、和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可是那里就完全不同了，你要学着处理人际关系、还要维护好和上司的关系，不能像对老钱一样——说反对就反对，说顶嘴就顶嘴，那样你会吃亏的。”
程瑶的头一直侧着、仿佛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他说了一会儿——也觉得这样没有听众的“励志鸡汤”挺尴聊的，就也住了口、跟着一起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爱过！”程瑶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但却像是有一颗原子弹爆炸的威力、也掀起了装满冲击波的蘑菇云——足够响亮、足够震撼人心。
她说完、就转过了头，一双水灵灵、闪着波光的杏核眼——毫无遮掩地、直直地盯向了愣在当场的何志军，
“我爱过你，而且直到现在、也依然爱着。”
“我。。。”他当然早就知道，但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勇敢地直接说出来，男人表白或许也需要一些勇气，但是女孩的表白、却需要十倍甚至百倍的胆量。
“嘘！”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声音依然很轻，“别说话，好吗？请让我一下说完，我怕如果被打断、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我知道你的答案，在绿牧公司时、你和小简在花树那里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所以，我不是询问你的，我仅仅是想在离开华诚之前、亲口告诉你这些，不给自己留什么遗憾。
何志军，你是我的审计生涯中、最美的收获，我对你的感情、完全是发自于纯净的内心，没有利益、无关金钱，一丝的外在都不涉及。
它或许起源于工作中的一瞬间、但却实实在在地延伸到了生活之中，这也将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一部分。
好啦！想说的都说了，就可以安心地离开了，总会曲终人散的！”
程瑶说完，就收拾起了东西、也开始张罗着穿风衣，看样子是想从这场、不算约会的约会中“撤退”了，何志军连忙站了起来、拉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