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俞脚步一顿，眉头紧跟着就拧成了疙瘩，迟疑地问道：“这么严重吗？”
护士叹了口气：“应该是跟她之前的遭遇有关，她每天的神经都是紧绷的，睡觉的时候，只要有人靠近就会醒来，如果发现是陌生人，她就会失控尖叫。”
“那要是认识的人，是熟人呢？”
“我成天在她面前晃，她偶尔也认不出我，唉……前段时间才从医院出去，现在又……看着怪可怜的。”
护士一阵唉声叹气。
推门之前，护士小声叮嘱：“难得她还记得你，等会儿你千万不要刺激她，最好能哄她吃点东西，不然长期这么下去，对胃不好……她瘦了好多，我给她打针都不敢用力。”
卢俞闷声点头，握着门把的手有点僵。
病床上的身影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发呆，想起她上一次住院，还动不动就乱发脾气，而这次……倒是安静得过分。
卢俞站在原地，脑子里呼啸而来的，却是和眼前的一幕有些相似的画面……他已经有很长时间都不敢去做那个梦，久而久之还以为自己忘了，可遗忘本身并不需要“刻意”的呀，一切不过是他自欺欺人而已。
护士有了经验，也不敢随便发出声音。直到卢俞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他试着调整呼吸节奏，然后才轻手轻脚上前，唯恐惊扰了她。
快半个小时，神游天外的高雅菲才发现病房里多出两个人，她双手猛地攥着床单，那种刀刃抵着脖子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她又看到了Niek，那个疯子，他要杀了她！
高雅菲全身的肌肤都在颤栗，眼睛瞪得溜圆，卢俞刚试着喊出她的名字，耳边就传来她的惨叫：“啊啊啊啊……”
卢俞一个激灵，感觉到脚底板都在冒冷汗，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慢慢伸出手，嗓音多了一丝沙哑：“别怕、别怕……坏人已经被抓了，现在不会有人再伤害你……雅菲，你看看我……你还认识我吗？”
高雅菲双眼通红，左手护着脖子，右手胡乱地挥着：“走开，我求你了……”
眼前的人像是突然变了模样，两张脸重叠在一起，那股铁锈般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卢俞身子猛地一颤，几乎有些站不稳。
头痛欲裂。
“抱歉，我出去一下。”朝护士丢下这句，卢俞转身脚步踉跄地逃了出去。
在卫生间洗了把脸让自己稍微醒醒神，卢俞用力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一时半会儿竟然不敢再踏进高雅菲的病房。
他坐电梯去了一楼，打算去外面透透气。大厅里人不多，也许是心理作怪，卢俞依然感觉到压抑，他走得很快，也没心思留意四周，等他反应过来，胳膊已经撞到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声道歉，蹲下身去捡被他撞到地板上的塑料袋，手指才刚碰到，就被女人伸手夺走。
女人脸色很差，但还是冲他笑了笑：“不碍事。”
卢俞刚才扫了一眼，袋子里装的都是一盒盒的药，除此之外……他还瞥见女人露出来的那一小截手臂，上面似乎有淤青。
过来医院，肯定是来看病的，卢俞扶她站起来，忍不住多嘴关心一句：“大姐，您没事吧？您要是需要帮助……”
“不需要。”不等他说完，女人猛地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