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哥，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卢俞眼睛红了一路，几乎隔两分钟就要在叶曦耳边嚎一句，如果对方没反应，就会用力抓住他另一边没受伤的胳膊摇晃，非得把人晃醒不可。
一开始叶曦还会勉强睁开眼回应一声，后面实在嫌他聒噪，干脆闭着眼忍无可忍道：“别吵，我头晕。”
后面赶来的刑警被他浑身是血的狼狈样吓得差点跪下去，嘴里急得说不出话，面部表情却又丰富得近乎狰狞，双手死死扒拉着车门不走。几名护士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催促：“麻烦让一让，别挡道，伤员需马上送急诊。”
刚才还像是被人捏着脖子的刑警，手指狠狠颤抖了两下，憋了半天的一嗓子终于“嗷”了出来：“叶副，你千万不要睡着啊，挺住……”
“……闭嘴，我还没死呢！”
很快刑警就被嫌弃地赶去一边，几名护士和医生推着担架床疾步往前，卢俞非得跟着，刚从走廊拐进去就被医生拦下来：“你脸上有伤，赶紧去消毒处理一下，你杵这儿也没用，等我们通知吧。”
卢俞不是一名合格的辩论选手，这些年，除了审讯的时候，其余场合他“吵架”就没赢过。比方说，他经常被唐影堵得哑口无言。然而此时，叶曦在危急关头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后背硬生生挡下那阵灼热气流的画面，在卢俞眼前不断放大，瞳孔都被火光烧成了血色。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默默跟随到急诊室门外。这次不用医生赶人，他便自觉往后退了两步，眼睛紧盯着大门，先前还啰嗦得遭人烦，现在喉咙里反倒挤不出来一个字。
门被推开，很快又“啪嗒”一声关上，将一切混乱隔绝在外。
卢俞骤然捏紧了垂在腿边的手。
……
水杯摔在地上，惊醒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走神的司辰。他从窗边转过身去，顺手关了窗，视线扫向正扶着床头慢慢坐起来的女人身上，原地站了两秒，然后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睡醒了？”
女人一脸惊讶的表情，全然不记得他刚才一勺勺喂她吃饭：“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没多久，见你睡着了，就没吵你。”司辰淡淡说道。
女人点头没再多问，司辰扶她下床，按铃叫了个护士进来，目送那道身影进了卫生间，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之前调成了静音，屏幕上显示了几条未读消息。然而都没有叶曦的。
那一瞬间，心里忽然就感觉不踏实。
司辰攥着手机，却没敢贸然打过去。这种七上八下的不安全感太熟悉了，以往每次发生命案，叶曦带着人不眠不休地查，司辰半夜总是会担心得睡不着觉。怕那个人不懂得爱惜自己，怕他受伤，更怕他受了伤还费尽心思瞒着。
卫生间的门拉开，护士扶着女人慢慢走出来，见他盯着手机一动不动，女人迟疑开口：“你买的栗子饼呢？我有点饿了，想吃。”
“在桌上，”司辰仓促间回过神，把手机塞回兜里，“现在应该都凉了，需要拿去微波炉加热再吃吗？”
“不必，我只是……突然有些怀念这个味道。”最后一句话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