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程小舟一脸惊讶的开口，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小舟啊，你不擅长撒谎的，我就不信你没有听过那些乌七八糟的传闻。”于桂花鄙夷的开口。
程小舟摸了摸鼻子，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桂花朝着程小舟扫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她的侧脸在程小舟看起来竟然是有几分好看的，而且眉间眼底净是一种风韵，怎么看都是经历过故事的。
而且她虽然平时咋咋呼呼的，但是确实有些不同于那些农村妇女的地方。
程小舟平静的看着她，没有多说什么，只静静地等着她说话。
于桂花也没有再藏着掖着的意思，诺诺的开口：“其实我也是个命苦的人，本来我跟你一样，不属于这个村子里的，但是因为我家里人贪图我男人家承诺的彩礼，所以就直接让我嫁过来了。
而我也是为了弟弟妹妹的幸福，想着他们可以用这一笔钱去好好上学，所以这才想着好好跟我男人过日子，可是他的命实在不好，我俩结婚没多久他就死了。”
程小舟只知道于桂花是一个人生活，还真不知道她有这种往事。
所以，当现在听到她的话时，便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于桂花侧过脸对着她笑了笑：“一个年轻的寡妇生活在这个村子里，你知道该是多么艰难的，这一点儿你婆婆应该深有体会吧。”
程小舟没有说话，她可不觉得毛秀娟是她的婆婆。
于桂花见她不说话，也就猜到了她的意思，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笑。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于桂花才接着开口：“那段日子真的是太苦了，因为过过那么苦的日子，所以当冯春旺勾搭我的时候，我却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我自己，只要跟他在一起，从此以后就没有人敢再欺负我，我也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别人面前，不必觉得自己卑微。”
这种心情程小舟可以理解，毕竟一个寡居的妇人，膝下还没有子女，只会让人看不起和随意践踏。
而冯春旺在村子里很有威望，在他的羽翼下，于桂花才会有安生的日子。
只是，程小舟不明白为什么于桂花会跟她说这么多的话，这些话她本可以找个其他人去说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跟你明明非亲非故的，却要说这么多。”
“婶子你看得起我罢了。”
“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是个好孩子，应该有远大的志向，应该过更好的生活，可是现在你沦落到了这个地方，这一点在我看来，只能说是命。”
“命？”
“对啊，万般皆是命，咱俩的命一样的苦，但是咱俩也有其他可以做的，也只能是认命罢了。”
程小舟突然明白了，她之所以找她说话，其实还真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命运有相似之处？
同样都是不属于这个地方，同样都是日子过得颠沛流离。
只是，程小舟却又觉得两个人完全的不一样。
她对人生还依旧充满了希望，她知道自己一定会离开这里，她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会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努力奋斗。
然而于桂花虽然笑容明媚，但是她的笑容不达眼底，这是已经对人生充满了失望。
“婶子，我不会认命。”
程小舟平静的开口。
听着她掷地有声的声音，于桂花微微一愣：“不会认命？那你还想怎么样？”
“生活不应该是掌握在别人手中的，而是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我信命但是也不全信命。”
“你这个丫头性格跟我年轻的时候还真是很像，但是你的这种坚韧总有一天会被生活打败，总有一天你会开始发现，一切坚韧都抵不过命中注定。”
“婶子，冯春旺是不是有什么事？所以让你这么想不开了。”程小舟没有对冯春旺有什么别的称呼，只是就冷淡的叫着他的名字。
“没有，他很好，只是……”于桂花显然有心事，但是想了想却没有说出来。
程小舟本来想问的，但是这会儿思绪全都沉浸在刚刚于桂花的话里了。
冯春旺竟然没事？
这可是今天听到的最不好的消息了。
尽管心里有些懊恼，但是她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唉，算了，我也不应该这样一直拉着你在这里说话，你快回家去吧。”于桂花已经将自己的心事全都说出去了，心里痛苦了不少，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程小舟没有再追问冯春旺的状况，一见于桂花要放人就赶紧准备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于桂花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想到了刚刚在病房里听到的冯春旺跟别人的对话。
“我就是要娶她！”
“叔，怎么你能这么任性呢？人家才不到二十岁，可是你转眼就要六十岁了，你们这个年龄差距太大了……”
“差距大怎么了？你不让我娶年轻的媳妇儿，难不成想让我娶那些半老徐娘吗？”
“叔，我看你跟桂花婶子相处的不错啊，为什么你不娶了她呢？”
“娶她干什么？她也不看看她都什么样子了，我为什么要娶她一个半老徐娘呢？”
站在病房门口的于桂花听着屋子里的话，只觉得心里头难受的很。
她一直是以冯春旺的心上人自居的，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暗通款曲，早就已经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如意郎君竟然是这样形容她的。
半老徐娘？
他喜欢上了小姑娘，所以不再爱她这个半老徐娘了？
听到这里的于桂花，压根儿没有深思冯春旺喜欢上的是哪个姑娘，只顾着自己伤心的离开了。
程小舟回到家之后就看到了家里的外屋摆满了礼盒，她的眼皮微微一跳，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刻毛秀娟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她之后笑吟吟的走过来：“小舟，你回来了啊？”
“嗯。”程小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准备回屋去。
“等等等等，你难道一点儿也不好奇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吗？”毛秀娟本来等着她问的，可是见她一直都不问，所以只能追过来了。
程小舟没有感兴趣的样子，只是兴致缺缺的摇了摇头：“不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