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还是否？”
风姞山步步紧逼，追着她直到她点着头。
“原因，可是为复生某人，是你跟我提过的年少时喜欢的男子？”
满椹子再次点头，眼神盯着风姞山苍劲有力的字，不想再对她有所隐瞒。
风姞山又问，“计划从何时开始，可是在我来日鲑岛之前？”
又是点头回应。
“你收我是有目的的，因为你早知道我是神族后裔？”
继续点头。
“八万弟子的性命只是引子，你的目的其实是取我性命。”
“嗯……嗯……”
满椹子突然拼命摇起头来，她想说不是的，绝对不是的，她从没想过要伤害风姞山。
风姞山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否有愧于满椹子，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她迫切的想知道真相。
她在原地停了许久，眼泪落在地上，几乎将地上刻着的字都晕开了。
“就算江桉跟祁榷不那么做，等到天葵宗弟子们魂散，他们一样会死。”
满椹子含泪点了点头。
风姞山跌坐在地上，她的头一直低着，低到看不见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在此之前，风姞山从未想过日鲑岛屠杀案会与自己的师父有关。
如今事实就呈现在眼前，风姞山是真的接受不了，她心里堵得难受，只能不停的咳嗽。
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一地，整个衣襟都是潮湿的。
满椹子呜咽着，她觉得风姞山开始恨她了，可她真的从未打过风姞山的主意。
风姞山握着刀柄，艰难的在地上刻上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从心里将我当成自己的徒弟，我被江桉抛进阙海之后，你有没有真的为我而难过？”
她红着眼睛侧头看向满椹子，满椹子不停的点着头，她想告诉风姞山，她有的，她始终将她当成是自己最爱的徒弟，她那时候真的以为她死了，一度想跟随她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就连死亡对她而言也成了一种奢望，满椹子如今生不如死，她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她口中也涌过一阵血腥味，呜咽几声竟喷薄而出。
风姞山很想跑过去扶住她，可她一想起地下八万同门弟子的亡魂，她就只想跑得远远的，离满椹子越远越好。
她知道爱一个人太深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可是为了复生一个人，牺牲了八万人的性命，这怎能让她容忍，别人也就算了，这个人还是她的师父啊！
风姞山仰着头，觉得这是她最后一次为满椹子哭了。
她将刀收起来，缓缓站起身子，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
满椹子知道她做好决定了，她不再用渴求被解救的眼神去看风姞山，她低着头，已经能很坦然的接受自己的处境，接下来是死还是生，她都无悔。
她确实早就知道风姞山的身份，也确实对她神族后裔这个身份心动过，她的身上有万兽纹，是极好的药引，可满椹子与风姞山接触时间越长，她就越舍不得牺牲她的性命。
于是她在风姞山与自己的八万子弟之间选择了后者，她只要风姞山平安无事便好。
可她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完全便被江桉和祁家毁了，她的愿望破灭了。
本来想着死就死了，也能松一口气了，去地下与她的爱人会面似乎也不错。
但是江桉没能让她如愿，不仅发现了她的秘密，还杀死了她心爱的徒弟。
满椹子是懊悔的，也是充满遗憾的，她应该早早就将江桉的性命解决掉，而不是让她活到现在。
一切都来不及了。
“师父，我要走了。”
当风姞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释然了。
满椹子依旧低着头，她根本听不见风姞山在说话。
风姞山慢慢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直视她双眼，她说，“师父，谢谢那三年有你陪伴，不管你对我有几分真心，我都由衷的感谢你，只是我们的师徒情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从今以后你我是生是死，都跟彼此没有关系了。师父，再见。”
满椹子呜呜的想叫她的名字，想让她把要说的话都刻在地上，可是风姞山没有，她松开手慢慢后退，一直退到入口中。
她站在阴影中，满椹子看不见她的表情，她哭得很凶，想让她留下来，可她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