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就得养，马如月是闲不住的人，躺在床上难受得要命。
一连躺了三天了，江智远简直就成了二十四孝的小叔子。
“你回去吧，你在这儿算怎么一回事？”马如月道：“出了孝你就要去宜安州赶考，赶紧的回去学习。”
“学习不争这一时，靠着日积月累。”江智远想要等马如月病好再走，可是人家撵人了：“等你好了我来接你。”
江智远回去的时候就遇上江智辉和江智成他们，人手一节甘蔗尖。
“二少爷，给你。”江智辉大方的说道：“地里砍甘蔗了，我们去捡的。”
这哪是甘蔗啊，嫩嫩的一看就不能吃。
“不太甜，吃来玩还是可以的。”江智成道：“当高粱杆。”
一边说一边咬，吸了水再将渣子吐掉。
“别吃了，吃了不好。”宜安府过年的时候府上也会备一些，说是节节高，图一个吉利，那时候他感觉很硬吃了嘴会起泡，他和丽远都不喜欢吃，全赏给了下人的小孩。
就算是这种他看不上眼的东西，在江氏族人普通人家的孩子眼中也是美味。
这样的情况让他再一次心酸。
“要不，我们不吃吧。”江智辉担忧的说道：“九婶说吃了那些嫩的会脱肛，还会流血。”
“啊？”江智成一下就将手中的甘蔗尖丢出去很远：“我不吃了。”
脱肛，什么情况？
“我娘说我舅舅家的表哥就是脱肛，可惨了……”江智成是有心理阴影的，他一说完，连江智远都挟紧了肛门，可怕！
“可是，我还是想吃甘蔗。”江智成咽了一下口水：“我看过了，保管室都堆满了一间屋子了，这么多，要是能给我一根就好了。”
“跟我来。”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江智辉大手一挥。
两个孩子就像猫一样蹿得飞快，江智远看他们跑向了靠山的那一片的甘蔗地里。
出于好奇，他也跟了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背弯处，两个孩子钻进了甘蔗林里，站着就朝着甘蔗中间偏着头一口就咬了下去。
“甜吧？”江智辉朝着江智成眨眼。
“嗯，甜！”江智成连连点头：“可惜了我的嘴巴不够大，咬不了多少！”
“慢慢的咬，记住了别咬断了，只能咬一半，以免被发现。”江智辉显然很有经验。
江智成看到这儿眼眶都湿润了，明明种了甘蔗却让孩子们馋成这幅模样。
他长长的叹口气，往山上的家里走去。
路过保管室的门口的时候，被坐了一地说说笑笑啃着甘蔗的人惊住了。
“飞远，咱们这一个多月怕是有得忙了，又要守夜。”有人咬了一口甘蔗说道：“不错，这玩意儿还真是甜，咱们族中这次能榨出糖来？”
“废话，哪能榨不出来的。”江飞远道：“我爷爷可是派了人专门去学过的，他说了，要是能产蔗糖了，咱们江氏族人又有了新的一项收益，为了大家，我爷爷也是绞尽脑汁了。”
“二爷爷就是一个好人！”
“要不然当初大老爷怎么会将咱们江氏祭田托付给他管呢。”
“是啊，心系族人，所以才会被我们推选为族长。”
“就是，我们江家兴旺就靠他了”
……
江智远皱眉，不是说不能吃吗，为什么他们正大光明的砍了一节又一节，而那些孩子却只能偷偷摸摸的咬中间？
“吃吧吃吧，咱们干活累了，饿得也快，吃个饱，这可是机会难得。”江飞远大声的说道：“等收完了榨成糖就没有喽！”
江智远的脸色很难看。
既然是族中的产业，那就该大家都吃啊。
他直接去找了江二老太爷。
“智远啊，今天怎么有空来，读书读得怎么样了？”江二老太爷道：“你别忘记了，你今年是要下场的。”
“多谢二爷爷惦记，智远丝毫不敢大意。”江智远道：“智远看见族中在砍甘蔗？”
“是啊，制糖的”江二老太爷道：“昆明走了，咱们这六百亩的土地都要交捐税，那么些粮食还不够吃，我寻思着总得为大家找点收益，听说榨糖不错，回头卖了一家也能分一点银子补贴一下家用。为了这事儿啊，我可是欠下不少的人情，从买甘蔗种，到派人去学榨糖，回头还要去县上找人来买咱们的糖。智远啊，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江氏四百多号人要饭吃，我寻思着什么都要整一整……”
总之，江二老太爷这一次是要居功至伟。
“对了，智远，你找我什么事？”似乎才回过神，他绝对不会是来找自己聊天的。
“噢，二爷爷，我看孩子们都在捡甘蔗尖吃，又嫩，吃了怕生病。”江智远的目的很明确：“我想问二爷爷，能不能每一户人都发两根甘蔗，让大家偿偿鲜。”
“不行！”江二老太爷皱眉：“智远啊，但凡做大事者就能顾忌这些小事，你想想，一根甘蔗多少斤，一家两根，得损失多少斤糖？回头银两都分不均。别说孩子们了，就是我们谁也没敢吃一根，想要赚钱自己就得忍嘴。”
“二爷爷，您老移步去保管室门口看看。”江智远气笑了，他不吃是因为牙齿不够硬：“您的好孙子江飞远让大家尽管吃呢，管饱管够，二爷爷，咱们都是江氏族人，智远想是不是该一视同仁？”
这个混小子，要吃也得选晚上啊，怎么能让江智远逮着把柄。
“我看看去。”江二老太爷一脸的怒意：“真要有这事，我会收拾他的。”
所谓的收拾，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
江智远陪着江二老太爷去了保管室，一地的甘蔗皮让他的脸臊得很。
“爷爷，主要是大家饿了又口渴，回去喝水吃东西也耽搁时间，所以就吃了一节。”江飞远道：“您要是不让吃，以后我们不吃就行了。”
“嗯，记住了，这是公中的财产，是我们江氏族人共同的，谁也无权私下处置，连我都不行，更不要提你。”江二老太爷道：“为了表示处罚，今天你的工分就别记了。”
“好，爷爷，飞远会听话的。”江飞远看向江二老太爷身后的江智远眯了眯眼：“二少爷，你这是陪着爷爷来检查呢？”
一定是他告的密，这个混小子，这仇他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