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浮黎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方才的悲痛抽尽了，她将头靠在九渊的身上，耳边是他砰砰砰的心跳声，不知为何，略显凌乱，但强劲有力，姜浮黎的心也跟着稍微安定一些。
她自己当初烈火焚身，伐毛洗髓，承受过比这更重的痛与苦，她自己不觉得，转眼间什么都不记得了。而此时，看到她爹爹全身黑油油的毒素涌出来，明明知道是好事，但听到她爹爹压抑的痛呼，她却实在是不忍。
九渊的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不许她看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开始弥漫起难闻的臭味，慕婉如搂着瑞王的一双手，就好似插进过泥潭。瑞王的眼睛睁开，里面一片清明与欢愉，他挣扎着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伴随了他两年的沉痛已经不复存在了，一阵轻松。
“婉儿，辛苦你了！还有黎儿……”瑞王抬起头来，去看姜浮黎，他的儿子从师尊的怀里转过头来，原本哀哀戚戚的，在看到他之后，就明显流露出嫌弃的神色，甚至毫不给面子地捏着鼻子，“娘亲，娘亲，您还不带爹爹去洗个澡吗？”
什么鬼啊？
瑞王抽动一下鼻子，顿时也发觉，这屋子里的味儿，也太难闻了，下人们都不打扫的吗？还有，他刚刚解了个毒，倒像是有什么死物在这屋子里烂了的臭味。
“黎儿，为师先进去了，你招待完合作伙伴，就进来找为师！”九渊边说，边用那杀人一样的眼神扫过雪尘。
雪尘不明所以，虽然浮黎是他聘请的奉上长老，但他并不仅仅是浮黎的合作伙伴。不过，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个奇怪的男人，对他的敌意这么明显了。
原来，这男人是浮黎的师傅啊，想必刚才自己安慰浮黎的时候，被他师傅误会了，以为自己有什么说不得的心思。也难怪啊，浮黎是个少不更事的少年，而自己四十多岁的人了虽然本心是怜悯这孩子，行为上却逾矩了。
雪尘正要上前解释一番，男人却嗖地一下，没了踪影。
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高人。
实力也是深不可测！
“雪尘大哥，我们先出去吧，别让我爹爹给熏没了！”姜浮黎领着雪尘换了个地方，来到王府的后花园里，在一个小小的六角亭里面坐下，周围爬满了大片大片的蔷薇，如置身于画中。
姜川很快上了茶水，便捏着漆盘站在一边，门神一样，眼观鼻，鼻观心。
雪尘站起身来，转到姜浮黎的面前，一撂袍摆，双膝就要弯了下去。这一行为，把姜浮黎唬得一跳，她也的确跳了起来，拉住雪尘，“雪尘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小黎，大哥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便是把这条命还给你，也不足以报答你对我的恩情！”雪尘认真地道。
姜浮黎被雪尘正的一愣一愣的，这一次，说实话，多亏了雪尘帮忙。虽然说，最终，还是九渊出面，但雪尘能够主动现身，并甘愿被她利用，姜浮黎已是感激不尽。况且，她什么都没做，哪里存在恩情不恩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