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以歌顿了顿，眸色莫测地看向凌殊羽。
黎以歌还没说什么，她身后的素倩倒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反驳道:“我家郡主好意来赔礼道歉，要不是看在凌王府的脸面上……”
“素倩！”黎以歌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直接呵斥住了素倩，“你是想让人说我们黎王府尊卑不分，奴主不分吗？”
素倩一愣，咬牙退了下来。
黎以歌抬头看向凌殊羽，眸色坦荡磊落:“无瑕，这件事确实是本郡主的疏忽，是该给凌二小姐一个交代。”
这意思……就是应了。
凌殊羽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知道黎以歌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毕竟整个京都里的贵女们都把嫡庶之分看得极重。让嫡女给庶女道歉的事基本不存在，更遑论黎以歌还是乾丰帝亲封的郡主了。
“木晴。”凌殊羽不是矫情的人，黎以歌都开口答应了她也就不会再多说什么，冲木晴吩咐道，“去请二小姐过来。”
“是。”木晴应声离去，不多时便把人带来了。
凌流到底是庶女，自幼见过的场面都不大，这会儿看到凌惊鸿、凌殊羽和黎以歌都在厅堂里，倒有些退怯了。
看着在门口徘徊犹豫的凌流，凌惊鸿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倒是凌殊羽脸色一肃，直接冲凌流喊道:“过来。”
干脆利落，不容拒绝。
要搁平时，凌流早就忍耐不住怼回去了。
但是今日凌流被凌殊羽的语气一震，大脑还没决定，脚就已经迈出去了。
“见过王爷、无瑕郡主、霜绛郡主。”凌流没有品级在身，在场的三个人身份都比她高。
黎以歌最是坦荡，不等凌殊羽和凌惊鸿多说什么，便对着凌流深深地鞠了一躬，面带歉意的笑容:“凌二小姐，本郡主为今日的事情向你道歉，此事是本郡主思虑不周，本郡主没去也该派些侍卫保护你们的。”
凌流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凌殊羽。
“看本郡主做什么？”凌殊羽扬了扬眉，朝黎以歌努了努嘴，“看她。”
凌流缓缓将视线移到黎以歌身上，微微一笑:“劳郡主费心了，今日的事……也不能全怪郡主。”
“行了。”凌殊羽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凌流，缓步走上前看着黎以歌，“霜绛你倒是比本郡主想得要坦荡得多。”
“原就是本郡主的失误。”黎以歌微微垂眸，“本郡主的赔礼还请凌王府收下。”
凌殊羽偏了偏头看向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凌流:“给你的，自个儿收着吧。”
凌流愣愣地看着凌殊羽，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凌殊羽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黎以歌:“凌流胆小，本郡主代她多谢霜绛好意了。”
“木晴，帮二小姐把东西都收回她的院子。”
“是。”木晴轻轻应声。
黎以歌微微愕然，似乎没想到凌殊羽是说认真的，真的要把赔礼全部给凌流。
黎以歌又看向稳坐在上座安静沉默的凌惊鸿，见凌惊鸿只淡淡地喝着茶，俨然一副默认的模样，心中更是错愕。
说是赔礼道歉，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日送出去的赔礼根本不会有多少真的进那些贵女的院子，要么是被主母私吞，要么就是收入府中库房。这是整个京都，不告而宣的秘密……
所以，黎以歌备礼的时候就是想着是给凌王府赔礼，而不是真的受了伤的凌二小姐……
但是……凌王府似乎和她印象中的世家不同……
黎以歌的目光落在了凌流的身上。
凌王府无主母是众所周知的事，让一个先王姨娘掌管中馈也是众多夫人贵女茶余饭后的笑谈。只不过，凌惊鸿是男子不甚了解，凌殊羽又极少参加宴席，都对外面的看法不大清楚罢了。
原先凌流出来参与施粥，身上的衣料缎子极好，她还以为是那个管中馈的姨娘假公济私……
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这两尊大佛没有为难人家的意思。
“行了。”凌殊羽冲凌流挥了挥手，“你回去歇着吧，回头让姜姨娘叫厨房多炖点好的。”
“哦……”凌流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凌殊羽赶了出来。
凌殊羽的脸色肃了肃，看向黎以歌:“霜绛可否把不相干的人请出去？本郡主有话要说。”
凌流顿了顿，便点头让素倩把人都带下去了。
而凌惊鸿和凌殊羽也让身边的人退下了。
偌大的厅堂便只剩下了三个人。
“霜绛，本郡主无意窥探你凌王府的私事。”凌殊羽顿了顿，脸色严肃得让黎以歌心生警惕，“但是本郡主和哥哥方才细细商讨过了，觉得此事甚有蹊跷。”
黎以歌看了一眼同样严肃着脸的凌惊鸿，知道凌殊羽不是说笑:“无瑕但说无妨。”
“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你之前在的时候，京都中的难民都安然无恙。为何你一日不在便出了这样的事？”
“你府中私事你不好说，本郡主能理解。但此事不寻常，本郡主还是希望你回府后能细细排查一番，今日到底是谁拖住了你，拖住你的事是否真的是凑巧。”
黎以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若此事不是偶然，那便是有人埋藏在黎王府，居心叵测！
“还有……”凌殊羽顿了顿，继续道，“最近本郡主在办案你也清楚，那日的刺客是晋国之人，本郡主担心有晋国之人，借大齐雪，灾混在难民里面，进了京都”
黎以歌的脸色瞬间一冷。
大家都是聪明人。凌殊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此事不是凑巧，那么极有可能是晋国的人的手笔。而黎王府一旦被查出来关于晋国的人或者东西，那便会直接被扣上通国判敌的罪名……
“多谢！”明白过来了的黎以歌冲凌殊羽抱了抱拳，郑重其事地道了声谢，“此事本郡主还细细同父王说的。”
“告辞。”黎以歌此刻归心似箭，想回去跟黎王好好商量一番。
“不必客气。”凌殊羽亦是冲黎以歌摆了摆手，目送黎以歌匆匆冲进大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