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惹什么事端？那摊贩子若是聪明，自然不会外言，若是不聪明，只会惹火上身。至于凌王府……”凌殊羽微微失笑，“目前没有谁愿意跟凌王府直接敌对上。”
宫亦然微愣，看着凌殊羽近乎狂傲的自信，突然有些羡慕。在江南，她处处以世家贵女自居，活得得体也压抑，这般肆意……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去吧，这一路还有许多摊子，你只管选就好，我会让他们送到凌王府的。”凌殊羽没有察觉宫亦然的异样，轻轻揉了揉宫亦然的脑袋又回头看向安静得乖巧的赤颜，“可有喜欢的东西？既然出来玩了，就放开了玩。”
赤颜淡淡地摇了摇头。他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倒是路过他身边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些目光里，有惊讶，有厌恶，有畏惧，他都习惯了。
木暖性子活络，一下子就扎进了人群里，赤颜的身边此刻就跟着一个木错。
凌殊羽也察觉了众人异样的目光，微微皱眉，过去直接牵起了赤颜的手，刻意让赤颜走在了里道。
“世人总是对与自己不一样的东西抱以排斥的姿态，不必在意。”
“嗯……”赤颜轻轻应了一声。他早就习惯了。
“行了，大过节的沉着脸不吉利。”凌殊羽捏了捏赤颜的脸颊，“相信姐姐，他们就是嫉妒你！嫉妒你的赤眸红发，嫉妒你的独一无二！”
凌王府的权势再大，也不可能挡住所有人的怪异目光，她只能让赤颜努力相信自己。
“嫉妒？”赤颜抬头看向凌殊羽，一双血眸被阑珊的灯火映得柔和且惊艳。
“嗯，嫉妒。”凌殊羽用力地点了点头，“去吧，去买你喜欢的东西。”
“姐姐……”赤颜拽了拽凌殊羽的衣角，有些怯生生地说道，“我想吃……冰糖葫芦。”
那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是他在那些臭气熏天的拳脚下，看着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吃得津津有味的人间至味。
凌殊羽微微一愣，看了一眼一旁认真挑选东西的宫亦然，对木错说道:“你护着亦然，不可有一丝闪失。本郡主带赤颜去买冰糖葫芦，一会儿便去临江楼汇合。”
“是。”木错对于凌殊羽的话向来没有异议，走到宫亦然的身边，坚定地守卫着。
“可记得方才冰糖葫芦往哪里走了？”
今日花灯节热闹，方才她便看见好几个买冰糖葫芦的人路过。
“那边。”赤颜指了一个方向。
凌殊羽紧紧拉着赤颜，直接顺着人流走。
“冰糖葫芦……”凌殊羽看着那被扎得满满的冰糖葫芦，不知从何处下手。
“赤颜要几支？”凌殊羽低头看向赤颜。
“这位小公子倒是好生俊俏，老朽活这么大岁数，还没有看过这般俊俏的小公子。”卖冰糖葫芦的是一个老人，看着凌殊羽十分关照赤颜，便夸起了赤颜。
市井之徒，早已看惯了人世往来，也极会察言观色，谄媚逢迎。
凌殊羽淡淡地笑了笑，并不多言。
“一支。”赤颜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
“只一支？”凌殊羽微愣。她方才分明见赤颜极想吃冰糖葫芦的。
“只一支。”赤颜点点头，面色坚定。
凌殊羽顿了顿，从中抽出一支递给赤颜，递给那老人一块碎银子:“都买了，余下的你拿去分给那些买不起的孩子吃吧。”
当初赤颜吃不到冰糖葫芦的事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左右这碎银子是她身上额度最小的了，就当给那些像曾经的赤颜一样的孩子了。
“哎！够了！够了！”老人拿着那块碎银子直乐呵。
“记得分。”凌殊羽知道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为了生活斤斤计较，精打细算，这老人很可能拿了银子却还要继续买，所以提醒了一句。
“哎！好嘞！”老人连忙点头，对那块碎银子爱不释手。
“可还行想买的东西？”凌殊羽拉着赤颜冰凉的手微微皱眉，“你的手有些凉，可要去临江楼坐坐？”
赤颜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子:“姐姐……我想买面具。”
凌殊羽又费尽力气带着赤颜走过去，让赤颜仔细挑。
忽地，头上被插了一根什么东西。
凌殊羽匆忙回头，便看到了云未靖那含笑的黑眸，深邃似海。
“你也出来过花灯节？”见是自己人，凌殊羽便放松了警惕。
“嗯。”云未靖轻轻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一把接住差点被人撞倒的赤颜。
赤颜微微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凌殊羽，又看了看云未靖。
出门前的那事着实让凌殊羽难以忘怀，得了机会就要好好教导赤颜:“赤颜，姐姐同你说过受了别人的帮助后该说什么？”
赤颜顿了顿，眨了眨赤眸，看着云未靖脆生生地说了一声:“谢谢。”
“你倒是会教孩子。”云未靖笑着看向凌殊羽。
“也是第一次。”凌殊羽谦虚地笑了笑，见云未靖身后只跟着一个秦奴，“我在你的临江楼定了雅座，可要一同？”
“也好。”云未靖点了点头，“许久不曾去临江楼看过了。”
凌殊羽:“……”
前几日把她从宫里直接带去临江楼也不知道是谁……
但凌殊羽只是笑笑，并不点破。或许人家就需要一个借口去临江楼办事呢？
见赤颜也挑好了面具，凌殊羽付了钱就带着人往临江楼去。
凌殊羽到临江楼的时候，宫亦然和木错早就在雅座里等着了。
“说好带我逛花灯节的，结果自个儿带着赤颜跑了，我一路过来连字谜都没猜一个。”凌殊羽刚一进门，宫亦然就一脸不愤的模样，等着凌殊羽。
宫亦然话一说完就看到了凌殊羽身后跟着的云未靖，嚼在嘴里的糕点用力一咽，连忙给云未靖行礼:“臣女无状，不知王爷来此。”
凌殊羽:“……”
她自认跟云未靖身份差得也不是特别多吧，怎么在宫亦然那里就截然不同了呢？
“无妨。”云未靖摆了摆手，风华自许，“你是阿辞的朋友，不必多礼。”
“嗯？”宫亦然惊奇地看了一眼凌殊羽。
凌殊羽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生死之交，是自己人，不必多礼的。”
“嗯？？？”宫亦然的目光在凌殊羽和云未靖身上不停地来回，弄得凌殊羽都觉得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