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未靖只静静地看着凌殊羽，烟火下应出他眸中的她。
温柔宠溺，还有一丝丝无奈。
花灯节的夜晚，满城通明，但是江上没有那么多灯火。
借着一簇簇烟火，凌殊羽的目光落在江上的那些画舫上。
她夜不能视，但朦朦胧胧地看着江面，倒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片刻后，凌殊羽的眉头微微蹙起。
“木错，本郡主记得孟氏为了今年花灯节的烟火，特意清了江上的船和画舫，只准孟家的画舫放烟火，以免夜黑撞船。”
“是的，孟家清了整条江，就是怕有意外。”然而木错还没有回答，云未靖的声音便在凌殊羽的身后响起。
凌殊羽见是云未靖，也不见外，拉着云未靖靠近自己方才的角度，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你看看那条船，为何一直不放烟火？甚至一直游靠在临江楼附近？”
顿了顿，又压低了音量说道:“你知道的，我眼睛不好……”
黑灯瞎火的，凭借烟火的那点光，她根本看不清什么。
云未靖听到凌殊羽的话，肃了肃脸色，顺着凌殊羽指的方向望去。
为了能够让众人更好的欣赏烟火，而不被炸裂的烟火伤到，孟氏特意让都画舫停到了江心放烟火。
二凌殊羽指的那艘画舫，确实十分异常地停在了临江楼附近，这绝不可能是素来谨慎的孟氏所为。
“秦奴……”
云未靖刚刚唤了一声秦奴，就看到那艘画舫突然走出来一个人，那些一个巨大的冲天炮对准临江楼。
阴谋！
云未靖几乎下意识地就拉着凌殊羽退离了窗边。
而凌殊羽顺带一把拽过了毫无防备的宫亦然。
“小羽你……”
宫亦然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一阵巨响，整个临江楼都震了震，随即喧哗声四起。
“小羽……”宫亦然连忙抓紧了凌殊羽，声音有些颤抖。
又是一声巨响。
临江楼楼上被打了一炮，尖叫声此起彼伏，然后是楼梯上急奔的脚步声。
凌殊羽皱着眉和云未靖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火药。”
这个花灯节，怕是不得安生了。
凌殊羽咬了咬牙，眉目间尽是寒霜。
能来临江楼的都是京都里有权有势的人物，而今日花灯节，多半官员都会再次看烟火……
那些人，是冲着这些官员来的。
是晋国奸细！
“现下我们怎么办？”凌殊羽紧紧护着宫亦然，看向云未靖。
云未靖亦是眉头紧皱，说道:“原本临江楼顶楼有一密道，十分严密，但现在我们怕是上不去了。”
顿了顿，又说道:“当初建临江楼的时候，为了防止受潮腐朽，都用了特殊材料。只要不是对方对准这个雅座，那这里便是安全的。”
凌殊羽皱着眉，看了一眼怀里慌得眼眶发红的宫亦然，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太危险了。我们并不知道哪艘画舫里有多少火药，若是那些火药足够毁了整个临江楼呢？
“可是……现在出去更危险啊。”凌流方才看了一眼临江楼外的场景。
江那边的人都看着了这边的临江楼，但是江这边的人还在看着江心的烟火，在阵阵震天的烟花爆竹声中根本没有发现临江楼的异样。
如此，临江楼跑出去的人也只能将惊恐带给靠近的人，而不能让远处的人也察觉，拥挤的人潮一时之间乱的让人心惊。
这样下去，必然出事。
但今日花灯节，京兆府尹沈向天必不能及时集齐人手来维持秩序。
“你在这里好生呆着。”云未靖似乎是想出了什么办法，安慰地拍了拍凌殊羽肩膀。
“你要去做什么？”
“先炸了那画舫。”云未靖眉目俊朗，是沙场上杀出来的杀伐果断。
“小心。”凌殊羽眸色暗沉地看了云未靖一眼，目送着他大步离开。
“姐姐……”赤颜拽了拽凌殊羽的衣角，被凌殊羽揽进怀里。
不远处的凌流看着凌殊羽抱着两个人，眸色微微暗了暗，紧了紧抱着自己的双臂。
“郡主！”就在凌殊羽安慰宫亦然和赤颜的时候，临江楼掌柜的一脸焦急地打开了门，身后跟着一群临江楼的打手。
“奉王爷的命令，保护郡主。”能在临江楼做掌柜的，自然不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临江楼声势浩大到几乎是大齐京官的常聚地，安排的打手也都是云未靖带出来的人。
凌殊羽眸色微凝，轻轻点了点头:“多谢掌柜的。”
“凌殊羽……”凌流有些胆颤地唤了凌殊羽一声，目光落在了临江楼外，手指着外面轻轻颤抖。
凌殊羽的心头浮起一抹不祥的预感，大步走过去。
现下街上已经是一片混乱，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一群黑衣人，提着刀见人就杀。
方才还是欢笑一片的繁华街道，现下已经是染了片片血色，一具具尸体无辜地躺着。
人潮在疯狂地退去。
凌殊羽没有看到云未靖的身影，但是那艘可疑的画舫已经停止轰炸临江楼了。
“别看。”凌殊羽抬手遮住了凌流的眼睛，将她推到宫亦然身边。
眼睑上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凌流微微一顿。
“掌柜的。”凌殊羽看着临江楼掌柜的，眉头深锁，“如今留在临江楼的官员及家眷可多？”
“多。”掌柜的慎重地点点头，“那些官员还算聪明，知道冲出去就是九死一生，倒不如留在临江楼。”
“可有京兆府尹沈向天？”
“没有。”掌柜的摇了摇头，“按规矩，花灯节京兆府尹是不能出来游玩的。”
“掌柜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楼外已经有黑衣人冲临江楼杀来了！”
掌柜的大惊，看向凌殊羽:“小的怕是不能在这里陪着郡主了，人手给郡主留在这里，小的要去前边主持大局。”
“本郡主同你一道！”若是临江扣被破，她也护不住宫亦然她们。
“木错，你护着亦然她们！发信号让破晓的人都过来！”
“是！”木错点点头，取下腰间的信号弹走到窗口放出。
“小羽……”宫亦然虽然慌乱，却不至于失了神，一双清眸微微湿润望着凌殊羽，“你（小心。”
“放心。”凌殊羽冲宫亦然露出一抹笑意，转身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