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的凌王府风头太盛，虽还是不及黎王府位高权重，但也算是后来居上了。
顾国公知道这一点，凌殊羽也清楚。
顾国公默了默，没有再多说什么。
试探也只能点到为止，否则真的惹怒了凌殊羽，对辅国公府也什么好处。
现在除了马上要辞官的顾长翎还在官场外就没人了的辅国公府，着实得罪不起凌王府。
见顾国公难得的沉默了，苏兮绾连忙说道:“郡主，尝尝这道八宝烤鸭。妾身特意让厨房煮得透透的才端上来。”
“本郡主不爱吃这个。”凌殊羽摇了摇头，让苏兮绾有一瞬的尴尬。
“姐姐……”赤颜轻轻唤了凌殊羽，一双赤眸巴巴地看着那道八宝烤鸭，“我想吃。”
凌殊羽:“……”
顾沉华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将那盘八宝烤鸭端到赤颜面前:“凌小公子爱吃那便多吃些，若是觉着好吃，便赏那厨子。”
赤颜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八宝烤鸭，转头看向凌殊羽，等着凌殊羽发话。
“吃吧。”凌殊羽无奈地说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一个孩子的着肚子听她们较量。
“凌小公子？”顾长翎似乎有些吃惊，看着赤颜的一头红发，“我记得凌王并未娶妻，何时有了个孩子了？还是……”
还是长得这么奇怪的孩子。
赤眸红发，也不怕那些道士说他是凶相妖相。
“哥哥，你想哪里去了？”顾沉华对自家哥哥一阵无语。
“他不是哥哥的孩子。”凌殊羽缓声解释道，“这是本郡主在初雪祭上带回来的孩子，是本郡主的义弟，随了本郡主的姓，唤名‘凌赤颜’，上了凌氏族谱，是凌王府的小公子。”
“上了族谱？”顾长翎等人皆是一愣。
上了凌氏族谱，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凌家人了，不像是随口认的那种义弟。
顾长翎微微有些震惊，感叹赤颜的好运。
从一个任打任骂的妖颜孩子，到被判了死刑的祭品，再到凌王府的小公子。
赤颜的灾难从这副容貌开始，也因这容貌结束。
遇到凌殊羽，是真的幸运。
“上了族谱后郡主就没有宴请四方吗？”苏兮绾突然提起出了一个问题。
凌殊羽有些茫然地看着苏兮绾。
苏兮绾顿时反应了过来。
先凌王妃身死，现凌王又尚未娶妻，凌王府内无主母，现在是由先凌王的一个姨娘打理府内事务，许多事情做的不周到。
而凌殊羽对这些事没有经验，自然不清楚。
“郡主有所不知，像赤颜这般，上了族谱的义弟，是要宴请四方，昭告众人的。”苏兮绾耐心地解释道。
凌殊羽顿了顿，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话，低头看向认真吃烤鸭的赤颜，目光轻柔:“既然是规矩，那回府便让姜姨娘去置办吧。本郡主没带过孩子，旁人有的东西，我们赤颜也不能少了。”
抬头看向苏兮绾，露出清浅却真心的一抹笑容:“今日多谢顾夫人提醒了，若是无瑕还有什么做得不足的地方，还请顾夫人提示一二。”
面对凌殊羽突然的亲和，苏兮绾有些受宠若惊:“这是自然的。”
“多谢。”凌殊羽冲苏兮绾微微颔首。
一顿饭下来，顾国公之前时不时看一眼凌殊羽和赤颜，却没再说什么针对凌殊羽的话。
这顿饭吃得顾长翎心惊肉跳，暗暗决定下次还是在外面请凌殊羽吃饭好了。
凌殊羽等赤颜吃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府了。
顾沉华坚持要送凌殊羽离开。
“郡主，方才祖父言语中若有不妥之处，我代他同郡主道声歉。”顾沉华遣退自己身旁的丫鬟，冲凌殊羽服了服身。
“无妨。”凌殊羽摆了摆手。她能理解像顾国公这般正直了一辈子的人，真的是为了大齐奉献了一辈子。他今日的试探，不过是怕凌王府有异心，怕凌王府对大齐不利罢了。
顾沉华顿了顿，暗暗咬了咬下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凌殊羽也不多问，一步步慢慢朝外走去，等着顾沉华开口。
“郡主原先是不是想问表姐的事？”
凌殊羽顿了顿，停下脚步，定定地看向顾沉华:“安嬅的事，你知道多少？”
顾沉华暗暗咬牙:“大致……都知道。”
安嬅的违心离开，安嬅的无力反抗，安嬅的用心良苦……
她都知道，她也都明白。
凌殊羽眸色沉了沉，也知道顾沉华不可能都告诉才认识的自己所有事情，说道:“本郡主想问你几个问题。”
顾沉华面露难色:“沉华尽量回答郡主。”
有些事情，是绝口不能提起的秘辛，是皇室不可见天日的耻辱。
凌殊羽点点头，也明白顾沉华的难处:“本郡主想问问，当年安嬅的事，顾长翎为何会说他也有错？”
当年的事，她让似月去查过了，却没有发现整件事和顾长翎有什么干系。
顾沉华似乎松了口气，真的担心凌殊羽问些她难以回答的问题。
“其实哥哥并无大错。只是当年卓大公子要求娶表姐的时候，哥哥从中作梗，不愿让表姐过早出嫁。未曾想，这一横，便断了两人的缘分。”
顿了顿，顾沉华又补充道:“哥哥并不是看不上卓大公子的身份。相反，哥哥清楚卓大公子的能耐和前途。跟在凌王身边，假以时日，卓大公子的成就必然不低。哥哥只是担心表姐被卓大公子迷了心……”
却没想，当时的阻拦，成了害得安嬅掉入火坑的助澜。
也难怪顾长翎会那般难以释怀了。想来，他也是极为后悔的。若是再来一次，他倒是宁愿安嬅被卓司尘迷了心，也不愿她入宫……
“那……你们都知道安嬅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凌殊羽想过了，她能救出安嬅，也能给安嬅一个假身份安稳过完余生，但最好的还是让她的亲人也出份力……
顾沉华袖下的双拳忽地紧握，垂着头用力一点。
明白了辅国公府对待安嬅这件事的态度，凌殊羽也没再多言。
辅国公府是安嬅的无条件信任，但不是她的。
有些事，不能说。
至于救安嬅的事……还是让安嬅自己跟他们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