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夫人方氏的生辰将至，凌殊羽考虑到宫亦然来京都带的衣裳不多，特意让霓裳阁带过来一些衣裳给宫亦然挑选。
当宫亦然看到那如流水般流入无瑕院的衣裳，心头一跳。
霓裳阁是京都数一数二的成衣阁，做出的衣裳深得京都贵女的喜欢，所以里面的衣裳也是不便宜。至少宫亦然来了京都这么久，都不敢抱着自己的小金库进去过。
“过来瞧瞧。”凌殊羽搁下手中的书冲宫亦然招了招手，“我也是才记起来衣裳这事，来不及现做了，你先挑几件成衣，过了平阳侯夫人的生辰宴再做。”
宫亦然一脸木讷地走过去，看着凌殊羽的手在那些衣裳上划过。
“你向来喜欢素色，这件水青色的鸾鸟双飞褙子怎么样？料子也不错，是流光缎的。”
“或者这件水蓝色的百褶逸仙襦裙，外面这层轻纱可是鲛人纱，摸着挺舒服的……”
“这件火狐落尘齐腰也不错，刺绣分外精致，料子是玉锦的。”
看着凌殊羽一连扯出的三件衣裳，宫亦然有些招架不住。
“你看看可还有合眼缘的？”凌殊羽指了指一旁的衣裳。
宫亦然:“……”
“都不合你的心意？”见宫亦然迟迟不吭声，凌殊羽微微愣了愣。
“不是……”
“那便再挑几件，这三件先收着。”凌殊羽将方才指出的三件点了出来。
“不……不用了，够了。”宫亦然实在不好意思吃凌殊羽的，喝凌殊羽的，还要用凌殊羽的银子买衣裳。
“够了？”凌殊羽挑了挑眉，“我也觉得其他的衣裳没有这三件好。可要让她们再换一批？”
“不用了不用了！”宫亦然连忙摆了摆手。
见宫亦然不愿意，凌殊羽也没有强求，又替赤颜择了几件平日里穿的衣裳。
“小羽。”送走了霓裳阁的人，宫亦然一把拉住凌殊羽的手，巴巴地望着她，“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事？”看着宫亦然一反常态，凌殊羽瞬间提高了警惕。
宫亦然眸光微闪，咬了咬下唇，似乎有些犹豫:“你……帮我打探一下一个人的消息呗！”
凌殊羽愣了愣，直直地看着宫亦然，发现她的脸颊微红，清眸泛着水光，潋滟一方。
春心萌动？情窦初开？
凌殊羽:“……”
“谁？”
“他是……”宫亦然似乎有些羞怯，眸光一闪一闪的，宛若天上的璀璨星子，“他是岭南刚刚调来京都的那个知府，楼邶。”
“就是那个在这次雪灾中立了大功的楼邶？”凌殊羽对这个人有些印象。此人来了京都还没几日，乾丰帝便把刚刚撤下来的京兆府尹给了他，没过几天便在京都内抓了不少人，这些人有的是晋国奸细，也有的是贩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
因着晋国奸细的缘故，凌惊鸿和他有些接触。不过几日，他便推动了花灯节一案的进程，同时开查京都失踪人口。
若不是乾丰帝这一次让凌惊鸿全权负责花灯节一事，他只怕还能在晋国奸细上的事给凌惊鸿带来极大的便利。
她无意间曾听到凌惊鸿对此人的评价，野心勃勃，城府太深，目光长远，不是池中之物。
“你……心悦他？”凌殊羽顿了顿，突然想起来岭南也是江南一带的，宫亦然很可能和他很早就相熟了。
宫亦然脸上瞬间浮起两朵红云，娇瞋了凌殊羽一眼。
看到这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凌殊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如果那个楼邶真的是凌惊鸿口中的那种人，怕是不适合宫亦然这样的姑娘。
凌殊羽肃了脸色，一本正经地看着凌殊羽:“亦然，你莫要同我说笑，你为何会心悦他？”
宫亦然顿了顿，似乎还回想以前的事，眉目间尽是轻欢和明朗。
“小羽，你有欢喜过谁吗？就是那种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欢喜，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他那样的人，让我一见倾心，念念不忘。遇到他以后，我总想把自己变得更好、更特别，变成他眼底的一点星光。”
“从前我总觉得话本子里的那些郎情妾意、生死相依是那么遥远，那么不真实，可是我遇到他以后才知道什么是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他。”
“他就像是活在了我的心尖儿上一样……”
凌殊羽愣愣地看着宫亦然，看着她璀璨清眸里第一次没有装着一丝一毫的清愁，满满的全部都是倾慕与愉悦，细碎的辰光光芒万丈。
这样的宫亦然，是她没见过的。宫亦然口中的欢喜，也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前世她愿意嫁给云燃，一开始就是为了凌王府，是因为利益。那对她来说近乎虚无的欢喜，着实可笑。虽然她也曾幻想过成亲后也能举案齐眉，带着少女特有的期待……
可惜，现实这个巴掌打得太重。
“你与他……私相授受？”
凌殊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宫亦然和楼邶的事。
宫亦然瞬间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凌殊羽一眼:“楼邶哥哥并不知道我的心事。”
顿了顿，又说道:“你还说我！你和那个靖王又是怎么回事？”
凌殊羽心头一跳，眸光一闪:“莫胡诌，我与靖王之间并没有什么，他救过我的性命，我信得过他，仅此而已。”
“啧啧啧……”宫亦然一脸怀疑地看着凌殊羽，“仅此而已？我看那靖王看你的眼神可不是那么简单呦！而且……救命恩人就可以告诉小字了？莫不是……如戏文里说的那般，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亦然！”凌殊羽耳边瞬间红了起来，“莫要胡诌！你以为人人都是你么？当心回头我将此事告知你二姐！”
“别别别……”宫亦然身子弱，宫家人对她都是千娇万宠的，唯有她二姐，宫亦然最怵她，“我错了还不行吗？”
“慎言！”凌殊羽轻轻点了点宫亦然的额头，一脸无奈。
“你要记得帮我打听打听！”宫亦然还是没忘记自己的初衷，死活缠着凌殊羽。
“知道啦。”凌殊羽无奈地拍了拍宫亦然。
心尖儿上的人……
凌殊羽轻笑一声。
还真是年少不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