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以歌一路将凌殊羽带到了黎王的书房外，上前轻轻敲了敲房门，沉声说道：“父王，无瑕来了。”
凌殊羽能听见屋内原本有些琐碎的议论声忽地降了下去，顿了顿，方才听见黎王沉肃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你们且回去吧，待明日得空再探究此事。”
“是。”屋内传来齐声的应和，门随即被打开。
凌殊羽眉目微垂，跟黎以歌站在一旁。
“见过两位郡主。”陆续出来的人皆纷纷给黎以歌和凌殊羽行礼。
“以歌，进来吧。”黎王又唤了一声，黎以歌便领着凌殊羽走进书房内。
黎王的书房很大，除了摆了两书架的书外，便摆着各式的兵器，都是黎王爱不释手的。
“无瑕见过黎王。”凌殊羽恭恭敬敬地给黎王行了一礼。
“坐。”黎王指了指一旁窗边的桌子，示意凌殊羽坐下，目光落在了赤颜的身上，“这位是……凌王府的那个小公子？”
“是。”凌殊羽看了一眼赤颜，轻轻点了点头。
黎王看向一旁的黎以歌：“以歌，你带着凌小公子好好转一转黎王府。”
黎以歌顿了顿，看了一眼凌殊羽。
“姐姐。”赤颜偏身躲过了黎以歌的手，皱眉看向凌殊羽，等着凌殊羽的示意。
凌殊羽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去吧，随霜绛郡主去转转，莫胡闹惹事，姐姐和黎王说说话。”
赤颜撇了撇嘴，似乎颇为不满，但还是没有反驳凌殊羽的意思。那双赤色中透着狠戾和血腥的眸子望向黎王：“你莫动我姐姐。”
言语之中充斥着浓浓的警告和威胁，凌殊羽和黎以歌皆是一怔。
“哈哈哈……”倒刚黎王最先反应过来，大笑着看向凌殊羽，“你这个弟弟确实没有白捡，不错，知道感恩，知道护着你，也算不负你当初在初雪祭上冒大不韪救下他。”
凌殊羽歉然地冲黎王笑了笑：“黎王说笑了，幼弟不知事，黏无瑕黏得有些紧。”
黎王笑了笑，没有说话。黎以歌很明事理地带着赤颜离开。
“喝茶。”黎王轻轻给凌殊羽倒了杯茶水，沁人心脾的清香四溢，伴随着淡淡的轻烟升起。
凌殊羽诚惶诚恐地接过茶水，稍稍抿了一小口，苦涩顿时充斥口腔。
“怎么样？”黎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眸色淡淡地看向凌殊羽。
凌殊羽轻轻蹙眉：“恕无瑕直言，苦且涩。”
黎王忽地勾了勾唇角，缓声解释道：“这是上等的高山云雾茶。”
凌殊羽眉头皱得越发深，一脸不解地看着黎王：“既是高山云雾，又怎么会涩？”
黎王端着那盏茶轻轻嗅了嗅，最后还是搁在了桌上，一口未动：“因为这茶，没有洗过。”
凌殊羽一顿，沉默地看着黎王，等待着黎王的下文。
“本王听说了你在江南的行迹。若是凌重知道他当初舍弃了的那个女儿竟这般有能耐，应当会极为后悔吧？”黎王似笑非笑地望着凌殊羽。
凌殊羽脸上原本端着的笑容瞬间冷凝，凤眸含芒：“王爷想说什么？”
“哈哈哈哈……”黎王又是一阵失笑，看似爽朗地看着凌殊羽，“本王不过是想要告诉你，本王知晓你的能耐，你也别同本王装着那无知单纯的样子，两人都累。”
凌殊羽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冷视着黎王：“看来王爷是想从无瑕口中问出什么了。那王爷也应当知晓，凌王府和黎王府井水不犯河水，王爷想要从无瑕口中掏出点东西，也得拿出点什么吧？”
京都中人，多口蜜腹剑，至少表面样子做得十足。凌殊羽向来不和黎王接触，所以对黎王的警惕心极高。
黎王依旧浅笑，手轻轻摩挲着自己腰间的禁步，只端坐在那儿，便自成一番气势，沉声说道：“本王并无旁意，只是想问问，江南一行皇上为何会给你颁下那般旨意？”
凌殊羽冷冷地扬起唇角，轻笑着问道：“皇上剑指何处，王爷看不出来吗？”
黎王沉了脸色，陷入了沉默。他自然看得出来乾丰帝剑指诚王府，只是……他担心的是乾丰帝此举含沙射影，真正意图指的是黎王府。怪不得黎王谨慎，如今黎王府权倾朝野，是众所周知的，黎王自然知道自己是乾丰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乾丰帝不先对他下手，反倒先对付威胁并没有那么大的诚王府。这太不符合逻辑了，黎王想不怀疑都难。
“那诚王在江南可有何异常？”黎王继续追问道。
凌殊羽轻轻挑了挑眉，缄口不言。诚王在江南的那些举动，是凌殊羽、林沉毅和乾丰帝之间才能知道的事，若是告诉黎王……虽不是半字不能说，但黎王想要知道总得付出点什么。
黎王看着凌殊羽的眸色深了深：“无瑕，你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凌重。”不该让的半分不让。
凌殊羽微微颔首，腼腆一笑：“父王去的早，无瑕与哥哥自然要担起整个凌王府。”
黎王轻笑了一声，随即肃下了脸色：“罢了，咱们一对一交换如何？”
凌殊羽眯了眯凤眸，猜疑地打量了黎王一番：“黎王府和楼邶是什么关系？又或者将是什么关系？”
黎王顿了顿，一边笑着凌殊羽的谨慎，一边回答道：“本王瞧中了他的能耐，欲收他入麾下。”
楼邶之才，只能瞒住那些从未去过江南的人，像黎王这般走南闯北的人必能察觉。毕竟，楼邶可是差点将凌殊羽囚在岭南的枭雄。
凌殊羽敛了敛眸光：“诚王及诚王世子在江南并无任何异常，最多不过是诚王世子有些许怨言。”
既是交易，凌殊羽自然诚信往来。
“是联姻吗？”凌殊羽没有忘记带着宫亦然去楼府看到的那一幕，宫亦然忘不了，她亦没有忘记。
“是。”黎王点点头，挑了挑眉，“你瞧见了？”
这件事黎王自认做得还是比较隐晦的，凌王府的探子必然是查不到的，想来也是那次黎以歌自楼府回来后说遇到了凌殊羽。
凌殊羽眸光微暗，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想着宫亦然。
楼邶和黎以歌若是联姻，虽说不上是天作之合，但确实于黎王府、于楼邶皆是有利。但是……宫亦然会怎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