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御宇只冷冷地看着黎王，双唇紧抿，俨然一副什么都不会说的模样。
黎王看着黎御宇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她已有了心悦之人，且你自认无一争之力，那便放下她吧！”
黎御宇的那些小心思，黎王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在观望。如今看来，凌殊羽对黎御宇是半点情愫都没有，倒是黎御宇，一陷再险，整一个要把自己赔进去的模样。
黎御宇是黎王唯一的嫡子，是黎王百年之后唯一的继承人，凌王府又是那样一个地位和态度，黎王自然不能放任黎御宇一厢情愿下去。
“父王若无旁的事，御宇该退下了。”黎御宇眉目微垂，避开了黎王的要求。
黎王顿时被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巴掌呼死黎御宇，指着门外吼道：“滚下去！去祠堂给本王跪两天！好好想想你该做什么！”
黎御宇微微颔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这执拗的模样让黎王恨不得抽死这个儿子。
另一边，黎以歌领着面无表情的赤颜在院子里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脸色不好的凌殊羽，心中顿时明了黎王定然是和凌殊羽说了什么不好的事。
“本郡主送你吧。”黎以歌有些歉然地说道，“黎王府大了些，你和凌小公子容易走错。”
凌殊羽不喜的是黎王而不是黎以歌，也不会把在黎王那儿生的气撒到黎以歌身上，面对黎以歌的好意，凌殊羽还是轻轻点头接受了。
“姐姐……”赤颜看着凌殊羽的脸色，眉头紧皱，“黎王欺负你了？”
“没事。”凌殊羽冲赤颜微微笑了笑，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带着他跟黎以歌离开。
黎以歌一直走在前面，犹豫了许久才缓声对凌殊羽说道：“无瑕，倘若父王又何处说得不对、不好的地方惹你不高兴了，本郡主在这儿先向你道个歉。”
凌殊羽顿了顿，眸色深了深望着黎以歌的背影，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
“霜绛，我想问你一件事。”凌殊羽突然开口说道。
黎以歌疑惑地看了一眼凌殊羽，又转过头去：“你问。”
“你还记不记得年初雪灾那段时日，你带领京都贵女在街头施粥的事？”凌殊羽缓声问道。
黎以歌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记得。”她后来还因为这件事受了黎王的责罚。
凌殊羽继续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次有事耽搁，没能及时出现，街头发生了暴乱，祸及众贵女，其中还有我凌王府的二小姐？”
黎以歌轻笑了一声，点点头：“自然是记得的，那时候你还不依不饶地让本郡主去凌王府道歉。”
“嗯。”凌殊羽点点头，“那你可曾查明是何人诱你离开？又或者是谁将你离开的消息泄露？”
凌殊羽没有忘记那个幕后之人。那个人真的太厉害了，凌殊羽不得不谨慎对待。
在临城的时候，那人曾试图劫走灾粮，她阻拦过了一次。后来在江南的事情中不断有他的身影，凌殊羽回京之后更是不敢忽视。
黎以歌顿了顿，点点头回答道：“查明了，是父王手下的一个管事。查到他头上的时候，已经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凌殊羽一愣，随即冷笑。
黎以歌也略有犹豫地点点头。
“你信吗？”凌殊羽突然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黎以歌。
黎以歌亦是一停，眸色晦涩地看着凌殊羽，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凌殊羽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这件事，你可有接着那管事之后查下去？”
黎以歌顿了顿，摇摇头：“毕竟他犯下的不是大错，最多是泄露本郡主的行踪，人都死了，便作罢了。这件事，父王也不曾放在心上。”
凌殊羽微微垂眸不语，眸色微凉：“霜绛觉得有人在黎王府中埋下眼线这事不重要吗？”
黎以歌一怔，有些犹豫地看着凌殊羽，眉头紧皱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凌殊羽撇过头去，目不斜视地带着赤颜继续朝前走，“只是想劝你一句，黎王府眼下的情境，最好还是将所有眼线都拔了吧。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每个王府内都会有来路不同的奴才，这些人是派来者的眼线，也是被监视者的烟雾弹。留着这些知道底细的人，总比被塞进新的人要好防备些。留着这些事，关键时刻或许还能放放烟雾弹，蛊惑别人。
凌殊羽高抬起一只手轻轻摆了摆：“不必相送了，余下的路，本郡主识得。”
黎以歌站在原地看着凌殊羽的背影远去，陷入了沉思。
黎以歌看得出来凌殊羽并不想同黎王府过多接触，但是她的好意提醒却让黎以歌犹如醍醐灌顶。
若是从前，黎王府中留着这些眼线倒是没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大齐一年两次大灾，京都外的有些百姓都在议论纷纷当今皇上圣德不足，得了老天爷的厌，故而责罚他们。黎王府抓住了这个好时机，正到处收拾拢人马。黎以歌觉得，她那父王不会再等多久了。
这种时刻了，她不能劝也劝不动，只能陪着黎王一路走到黑。这种时刻，原来的那些眼线也确确实实都该拔了，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张开嘴咬一口。
黎以歌回过神来，暗暗咬了咬牙，转身便朝黎王的书房走去。这件事到底不是能任由她做主的，她得问一问主事的父兄。
“素笺。”黎以歌虽然朝着黎王的书房走去，但心中更多的是念着凌殊羽突如其来的提示，忍不住问道，“你说，无瑕为何要和本郡主说这个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凌王府和黎王府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凌殊羽和黎以歌亦不是好友，凌殊羽的这番提醒在黎以歌眼中，必是有所图谋的。
素笺愣了愣地看着若有所思的黎以歌，苦笑着摇了摇头。
主子之间的事，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掺和的，她能做的只有乖乖听命。
黎以歌本也没真的想让素笺回答她，自嘲地笑了笑，抬步走向黎王府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