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惊鸿近来去了京郊校检那五万凌家军了，凌王府反倒有点什么事都报到了无瑕院。
这不，凌流想出门买个头面，特意来了无瑕院请示凌殊羽。姜姨娘是个软弱谨慎的，有凌殊羽在，这些事她都不敢插手。
凌殊羽正烦着府里的那些琐事呢，正好凌流来了，便把事情都抛给了木渐她们，自己则带着凌流和赤颜去买头面了。
“姐姐，我想要一个禁步。”上了马车，赤颜便缠着凌殊羽要禁步，“我前日瞧着兄长带着颇为俊雅。”
凌殊羽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揉了揉赤颜赤红的发顶：“好，那一会儿便同凌流一块去挑，若有看中的便直接买下就是了。”
“嗯。”赤颜眯着一双赤眸笑着点点头。
凌流坐在一旁，看着凌殊羽和赤颜的亲密，眉头微微皱起。她总去这般警惕赤颜，总觉得赤颜瞒着她们很多事情。
在凌流沉思的时候，凌殊羽也看向了她。一身素净的衣裳，虽说不似原来那般奢华，但到底衣料绣花还算精致。凌殊羽又看了一眼凌流的头顶，仅仅是戴着几朵簪花，加上两支络银流苏簪子，再无旁物，看着竟是素净得很。
“本郡主记得，你原先是有一支上好的金瑰缀丝红的鎏金发钗，怎好久不见你戴着了？”
凌流听到凌殊羽的问话后一愣，讷讷地回答道：“那发钗……过于奢华，我身为庶女，怎能过于惹人注目。原先是我糊涂愚昧了。”
凌殊羽扬了扬眉梢，倒是没想到凌流近来的变化这么大：“虽说是庶出之身，但也不必过于苛责自己。太过简朴倒显得本郡主同哥哥苛待你了。”
“郡主说笑了。”凌流轻轻地笑了笑，“郡主同王爷待我和姨娘素来宽厚。”
凌殊羽摆了摆手，说道：“一会儿你看上那些头面，只管买下就是。你既换了喜欢的风格，想来你的妆奁中也没几个合你心意的了。你只管买下，记本郡主的账上。”
“不必了。”凌流摇了摇头，浅浅地笑着，“郡主不必为我破费，姨娘出门前也是给了我一些银子了。”
“行了。”凌殊羽挥了挥手，皱眉看着凌流，“你这变化也忒大了些，本郡主不过大半年不曾见你，你倒少了原先针对本郡主时的凌厉。”
凌流泯然一笑：“总不能一直不长大。”
“啧……”凌殊羽轻轻摇了摇头，上下打量着如今行为举止和大家闺秀无异的凌流，“你这样子……日后怕是难以自保。”
“郡主……”凌流无奈失笑地看向凌殊羽，“我虽然不及郡主聪慧，但是要在这大宅子里活下去还是可以的。”
凌流骨子里就不是一个任人捏搓的，保命的手段还是有几分的。再加上有凌王府做后盾，即便嫁入不成器的夫家，也不敢轻易欺负了她。
凌殊羽若有所思地看着凌流，眉头微微蹙起：“还是不成……”
眼下的凌王府人丁单薄。除了凌惊鸿和凌殊羽，便只有一个凌流是先凌王的血脉了。再加上一个认养的赤颜，凌王府的人也不多……
“本郡主记得你似乎比本郡主小两岁？”凌殊羽突然出声问道。
凌流茫然地看着凌殊羽，点了点头，不知道凌殊羽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姜姨娘是不是已经开始替你物色夫家了？”凌殊羽又追问道。
凌流默了默，轻轻点了点头。
“想嫁人了？”凌殊羽又问道。
凌流敛了敛眸光，沉默不语。
凌殊羽继续说道：“其实，本郡主还是觉得你先不要急着嫁人的事情。眼下你年纪尚小，不必急着这些事。且就算你找到了合适的夫家，你在夫家的日子能有在凌王府好过？起码在凌王府你能时时见你姨娘，无人给你立宅子里的那些规矩。”
凌流默了默，点点头。她也认同凌殊羽的说法，但是姜姨娘就是担心她的下半辈子过得不好，一直在物色合适的夫家。
“况且……”凌殊羽顿了顿，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驾着马车的似风，回身继续对凌流说道，“眼下的世道还是有些乱的，若是来日真有那大逆不道之人做了出格的事，你嫁了人，凌王府要保你的话还得保你那一大家子。”
凌殊羽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道：“凌流，你应当是明白的，一个人身上的牵挂着的负担越重，就越容易被舍弃。”
以姜姨娘那谨慎的性子，绝不会给凌流寻一个能够给凌王府帮上很大忙的夫家。姜姨娘定然是只求凌流能够安稳，让她在夫家依旧能够因凌王府而立于不败之地。
凌殊愣愣地看着凌殊羽，不知道怎么就扯到她婚嫁的事上了。
凌殊羽抬手点了点赤颜，继续淡淡地说道：“你要嫁什么样的夫家，是你和你姨娘的选择，本郡主和哥哥不想干涉。只是如今世道乱得很，你身为凌王府后人，总不好弱柳扶风，等着别人去救。你若是愿意，本郡主便给你请两个武先生，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本郡主今日不曾说过这番话。”
凌惊鸿忙得很，加上不曾把凌流这个庶妹放在心上，根本就不会操心凌流的事情。凌殊羽虽不是很看重凌流，但是她还是希望凌流能够强大一些，能够在凌王府出事的时候护住自己。
“郡主可否……容我在考虑考虑？”其实凌流的心里已经接受了凌殊羽的这种说法，可是她得跟姜姨娘好好商量一番。姜姨娘的心中的格局很小，小到只有凌王府后院的那一亩三分地，凌流受她影响，却又不想受她影响。
“姐姐既然提醒了你，便是为你好，你莫不识好歹。”
“赤颜。”凌殊羽眉头一皱，拉住了赤颜，“凌流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怎可这般出言无状？”
赤颜撇了撇嘴，愤愤地转过头去：“她才不是赤颜的姐姐，赤颜只有一个姐姐！”
凌殊羽：“……”
凌流看了一眼赤颜，眸色沉了沉，开始没有说话。
凌殊羽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总归该提醒的她已经提醒了，怎么选择就是凌流自己的事了。凌殊羽只是觉得，当初那个处处针对她的凌流，不该是这般毫无锋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