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邶从地牢里出来后便回了书房，地上的碎茶盏已然被清理干净了，叶榛也无聊地坐在桌案旁翻阅他桌上的书。
“处理好了？”叶榛看了一眼楼邶，手中拿着一个啃了几口的果子。
“嗯。”楼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比预料得早就两日，岭南那边传个消息过去，动作再快一些。”
“好。”叶榛点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楼邶，起身给楼邶让座，“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对楼家下手。”
叶榛跟了楼邶的时间不短了，他太清楚楼家对楼邶的拖累了，楼璟处处以楼邶养父自居，就是把楼邶当作他完成心愿的工具。眼下若是不舍弃楼家，楼家迟早会拖垮楼邶。所以，叶榛一早就让楼邶跟易州楼家断干净，莫再跟他们往来，也不要再给楼月台送钱了。
在江南的时候，叶榛的这些话楼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叶榛还以为楼邶真的被楼璟捏死了这一辈子，没想到楼邶闷不做声，一动手便是大手笔，直接谋划着捣了整个易州楼家。
楼邶看了一眼叶榛，无奈地扯唇微微一笑，总算带了几分有温度的人情味：“你不是一早就劝我放弃楼家吗？眼下我这么做了不好吗？”
“好！当然好！”叶榛一想到楼邶从此以后不用再受易州楼家那些人的牵制，不用受制于楼月台任其予取予求，他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爽快。
“你这小子，总算想开了。”叶榛拍了拍楼邶的肩膀，爽朗地笑着。
楼邶的眸色暗了暗，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眼下你打算如何安置楼璟？”叶榛眉目微沉看着楼邶。楼璟到底是曾经在岭南叱咤风云的一代人物，眼下来京毫无防备所以被楼邶扣了下来，一旦他在岭南的那些老手下察觉不妥，定然会有所怀疑。
楼邶眯了眯眸，眼底闪过一抹深色：“楼璟确实是老了，少了年轻时该有的警觉，但是有些固有的习惯是不会改变的。他此番进京是孤身前来？”
叶榛顿了顿，微微眯了眯眸：“似乎是带了一队人马来的。”
楼璟进京之前楼邶的人便收到了消息，所以叶榛有些印象。
“查。”楼邶闭了闭眼，脸上透着深深的疲惫，开口却是不留一丝情意的狠绝，“杀。”
叶榛沉着脸点点头，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绝不能让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岭南那边把我原来在汉城安排好的人尽快散到易州去，还有滨羊城，定海城，冀州，都要安排下去，但凡是楼家旧部的人，绝不可轻易放过。”
“好。”叶榛点点头，又问道，“还有一件事，计划提前了两日，易州那边有很多原本有把握拿下的势力怕是……”
楼邶想要拿下易州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了的，所有事情都是一步一步按照计划来的，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楼璟，楼璟提早了两日上京都，很多计划都必须加快速度了，不然等易州楼家的旧部察觉不妥就来不及了。
楼邶默了默，又闭了闭眼，似乎在狠心下什么决定：“吩咐下去，若是拿不下，得不到……便毁了。”
这个狠话一放，岭南那边的筹码底气重了，速度也必须加快了。否则所有的计划都将前功尽弃。
那些得不到的，便毁掉吧！总不能留着让楼璟回去毁了他的心血。
“好。”叶榛严肃着脸点点头，“我通知染儿那边尽快安排下去。”
楼邶和叶榛上了京都，岭南一带的事情不可能没人代为管理。叶榛的妹妹叶染是个精明能干的，管起事情来很有一手。楼邶锻炼她两年后便开始让她管事，如今楼邶来了京都，江南的事情很多都是叶染在做决定。若不是很大的事情，叶染一般不会往京都传消息。
“嗯。”楼邶低低应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对了，宫中凤命一事你查到什么头目了吗？”当日宫中大火，凤命突然显现，众人都在猜测携凤命者是何人，毕竟娶了携凤命者，基本就等于下一任皇帝的位子稳了。但是乾丰帝把消息封得很死，没有人知道携凤命者是谁，叶榛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过好多人都在怀疑无瑕郡主。”
凌殊羽是当时不在大殿的贵女里身份最高的，所以很多人都怀疑凌殊羽就是那个携凤命者，只是凌王府表现得太稀疏平常了，不然早就有人涌进凌王府了。
“楼邶，我看那霜绛郡主也没有很好。若是同黎王府联姻，日后免不了受黎王府牵制，要不……换成无瑕郡主？”
凤命，等于通向皇位的捷径。想让人不心动都难。
楼邶喝完最后一口茶水，叹了口气，轻轻搁下了手中的茶盏，摇了摇头：“不是无瑕郡主。”
叶榛听着楼邶如此笃定的语气一愣：“你……知道是谁？”
楼邶抿了抿唇角，眸光微敛：“宫亦然来寻过我，说她是携凤命者。”
“宫家那小丫头？”叶榛惊愕地看着楼邶，一脸地难以置信，“她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
叶榛说着又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宫家那丫头确实曾在梵音寺呆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她还跟在宫老夫人的身前。宫老夫人带她在梵音寺住了几年，说是让想让佛祖庇佑着宫亦然那多病的身子，但是也有可能只是蒙蔽众人的说法。”
楼邶沉默不语。
叶榛突然笑着一拍楼邶的肩头：“楼邶，好机会啊！若宫家那小丫头当真是携凤命者，她又心悦于你，那你娶了她岂不是……佳偶天成？还可以得凤命相助……”
楼邶一偏身子，沉着脸躲过了叶榛的手：“我当初不曾因为她家族的助力而娶她，如今也不可能因为她的凤命娶她。”
叶榛一愣，疑惑地看着楼邶。
楼邶顿了顿，似乎察觉了自己情绪有些外露，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她自然被乾丰帝发现了，如今人就在宫里。难不成要我公然同乾丰帝抢人不成？只怕人没抢到，你我便已丧命。”
言罢，楼邶便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独留叶榛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低低地喃喃自语道：“我不过就是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