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苏易颇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道人吞了口唾沫：“我这些事都是看宗门里的史书才知道的，下面的事我也不清楚也不敢确认，只是大概。”
他偷偷抬头看了眼苏易，继续说道：“先秦消失后是一顿乱世，我们宗门只有十几人，所幸的是当时其他备受尊崇的其他宗门也莫名其妙元气大伤，便趁着乱世发展。”
“乱世里我们发展很快，大易刚刚建立时我们已经有了十多万信徒，本来想甩掉先秦扣上的帽子，当个正道魁首的，结果却被佛门盯上了。”
“佛门？”
苏易跳到地上，围着他转圈：“继续说。”
“佛门本来在先秦时发展不好，被道门压制，也是在乱世乘风而起，没想到同是先秦残党，他们居然对我们动手。”
道人有些咬牙切齿道：“佛门强横，道门也是配合，大易立朝之后也跟着镇压，我们再次被打碎，这次比上次还惨，史书上记载只有两人逃脱。”
苏易站在他身后注视着他，心中暗道：“这家伙对千年前的事如同亲身经历，黄天道洗脑的功夫着实不弱。”
道人不知道苏易在他背后做什么，继续说道：“这次幸存的两位祖师吸取经验，将黄天道书一分为二，一人来了靖州，一人留在当时的先朝京城玉京。”
“他们既要重现黄天道荣光，也要防止被彻底灭杀，道统失传。”
“你们这一支便一直藏到如今？”
苏易在他头顶如同拂灰尘般挥动两下手臂，重新走到他面前。
道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这一脉出世有七八次了，每次都功败垂成。”
“功败垂成？每次阵仗都如同这次一样？”
听到道人这么说他来了些兴趣。
“那倒不是，这次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以往都能聚拢近万信徒，攻占县城，可随后便被扑灭。”
道人摇头：“大晋立朝之后，仙神消失，祖师中的仙人在两百年前凭空化作飞灰，死前留言不可突破金丹，当时的祖师们抓住机会，便筹谋了这次。”
“两百年前，筹谋至今？”
苏易有些疑惑。
“当时的祖师说，世上已经没有仙人，佛道都极度衰弱，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大大缩小，再加上儒道武道断绝，真是天赐良机。”
“妖鬼乱行，我们一边降妖伏魔，一边积蓄力量，等到有十万筑基修士，一举创造黄天盛世。”
说到这，道人语气高昂，神态狂热，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此时的局势。
他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苏易冷冰冰的目光，瞬间如同凋谢枯萎的花朵般缩了回去。
苏易冷冷问道：“十万筑基？你们修炼不讲求资质根骨吗？哪来那么多天才。”
道人却是有些不屑的说道：“资质根骨？不都是那些道门拿来骗人的吗？我们黄天道，只要心诚，便能修炼，只要至纯，便能得道。”
只要诚心？苏易暗中思索，但凡修炼必是转化，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法力，天地精粹融于人身，形成仙基道魄，所谓根骨资质便是人吸收灵气、转化精粹的能力，天地注定，可这人所说的却是完全不符合。
苏易问道：“你如此说，那为何如今只有这么点人？在靖州搅合这么久都没能成事？”
听到这个问题，道人语气立刻怨恨了起来：“十年前，纯阳道来了，那个杀人狂魔，一人一剑闯入靖州，宗门内修炼有成的兄弟们都死在他的剑下。”
一人一剑，杀人狂魔，纯阳道首玄烨吗？
“我们准备了那么久，最终全部化为泡沫，若不是当时我等还是凡人，尚未启灵，在宗门内只能做些杂事，怕也是要死。”
他语气怨恨，说是咬牙切齿，但语气中却流露出一丝害怕。
苏易清了下嗓子：“那人可是这样？”
以取月之术在地上凝出玄烨样貌，道人一看先是吓得一个抖擞，膝盖挪动后退了半步，随后才反应过来：“就是他！”
苏易撤掉神通：“若是修炼有成的都被杀了，怎么会这么快又？”
道人说道：“幸亏当时有三位长老去了......”
说道此处他突然停了下来，开始以头撞地：“奇怪啊，三位长老去了哪里，怎么我不记得了呢？”
“去哪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疯狂撞击地面，不一会，竟是头破血流还不停止。
苏易眼看他越发疯狂，一把拉起，制止他的行为：“你疯了？快停下！”
“去哪了？三位长老到底去哪了？”
他神智不清，不断这么喊着。
苏易不得已一把打晕他：“是去了永州吗？记忆被抹掉所以这样？还是说去了不可言述的禁忌之地？”
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马，一指过去，将它变回人形，卢启轩四肢着地趴在地上，满眼泪光，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重新变回人形。
“靖州靖夜司指挥使就你这个水平？”
苏易看着他这样子有些好笑。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变回了人，欣喜的看了下自己的双手，又立刻跪了下来：“仙人饶命，实不相瞒，小的原本只是个普通士兵，也没打过妖魔，只是前面的那些大哥都被州牧杀了，小的机灵，这才活了下来，前年才成了指挥使。”
他担心自己也遭到苏易的拷问，立刻一五一十的把自己介绍了一遍，生怕自己也发挥以头撞地，活活撞死。
苏易又气又笑：“靖州靖夜司都是你这货色了？”
他跪在地上挤着笑容：“指挥使只有小的一人，下面也都是些老兵。”
“实不相瞒大人，现在的靖夜司其实只是州牧和门神大人的狗腿子，我没什么本事，就是听话。”
他倒是舍得低头，苏易还没发问，已经一五一十把自己老底揭开了。
苏易指了指昏倒的道人：“你可认得他？”
卢启轩讪笑道：“小的只知道他是黄天道仙师，其他也不知道。”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那留你有什么用。”
苏易语气故作凶狠，举起手看着手掌，漫不经心说道。
卢启轩一听立刻一抖，五体投地：“仙人饶命，小的确实知道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