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细说，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是多么不堪的事实，观察室里的人都更担心池妈会因此身体不舒服，池妈一言不发地盯着对面的女孩，迫切地等她说完。
笑笑问：“刚才你说黄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池雯说：“连韦玉荷都看得出来的事情，黄瑞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所以他才会向池雯求婚，那段时间也很黏着池雯，黄瑞觉得只要池雯跟他结婚后，黄瑞就有理由寸步不离地跟着池雯了，他会带着池雯出席各种宴会，所有人都会知道池雯是黄启允的儿媳。”
“当他们的关系人尽皆知的时候，黄启允哪还有脸做出把自己儿媳送给别人，他要前程更要脸面，当时他不知道黄启允想要把池雯送给殷杰的，他陪着池雯的时候也就发现了韦玉荷也在跟踪池雯，池雯当时已经答应跟黄瑞结婚了，双方父母也答应见面谈婚礼的事情了，所以没有把韦玉荷一个弱女子放在眼里，花了点钱让人盯着韦玉荷找机会弄伤她，只要成功举办婚礼池雯就相对安全了。”
“我送雯雯回家之后又回了一趟音乐学院，心里还是觉得不放心，想找人帮我看着雯雯，遇到了李彩丽我就跟她聊了会想麻烦她的替我看着雯雯。”
可能是池雯的娓娓道来让黄瑞觉得很折磨，干脆一点自己坦白了。
“我们边走边聊，顺路送她回宿舍，当时我们看到了有人把一个女孩拖进了教学楼后面的黑暗里，那双鞋我见过韦玉荷穿过，我以为那是韦玉荷，所以我拦住了想要去帮忙的李彩丽，那双鞋...我看到躺在那里的女孩穿着那双鞋我还是以为死了的是韦玉荷，我看到被白布覆盖完的那具女尸抬走后心里甚至松了口气，我没想到那会是雯雯...是我，是我害死她！”
黄瑞把自己藏了二十多年的事情一吐为快后再也维持不住沉稳的神情，痛苦到极致，身体会有一些呕吐的生理反应，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看到早间新闻上出现池雯照片是什么样的绝望和痛苦，当即就用摔碎的水杯碎片割腕自杀了。
身上的疼痛都比不上心里的痛，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流了满地，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因为池雯死了才疯的，却不知道他疯的真正原因，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拖走，杀了，是他自己亲手切断了池雯所有的活路。
越是回想越是作呕，黄瑞捂着嘴跑出观察室，池妈虽然震惊黄瑞说的但想想这些年他受到的折磨，自杀自残这些伤害自己的事情也够了，池震摁下想起身的池妈说：“让他缓缓吧。”
池妈帮他解释：“他有严重的抑郁症，一直在吃药，要是要是再，再出什么事，这，池震！”
池震无所谓地说：“他没事，外边会有人看着他的。”
池妈想想这里是刑侦局，外面都是人，黄瑞的动静这么大肯定会引起注意的，这才没那么担心转头再去听审讯室里的池雯说什么，她已经说到孟静文逼问陆启聪，让他说出自己杀过的人，第一个杀的就是池雯，因为杀了池雯陆启聪就对杀人上瘾，成了韦玉荷林吟他们的杀人工具，逼问之后就让姚颜和刘金明捂死陆启聪了，他们怎么捂死的池雯就怎么捂死陆启聪。
捂死陆启聪之后就地在废弃的工厂埋了，傅文桦从黄文默那里知道池雯案子的旧情也知道自己是黄文默的养女，黄文默一直想着自己跟黎人捷生的孩子，她私下找了林吟要转学想出国留学，孟静文斩断了林吟韦玉荷她们往上送人的路，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林吟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利用傅文桦的机会。
孟静文就让刘金明把尸体挖出来埋到傅文桦家快要被拆迁的房子底下去，就算没有刑侦局提前去查，两个月后整栋楼被推倒，尸体也会被发现。
池雯说：“一直联系不到陆启聪的韦玉荷听说了池雯的案子有翻案的意思，又心急又害怕也想逃出兰雅，确实是她自己报了长休的假，最开始一周也是韦玉荷自己跟家里人联系，在她离开旅馆去跨国机场的时候被刘金明假扮的出租车司机把韦玉荷绑到了海边，跟逼问陆启聪一样，求证之后还是跟陆启聪一样捂死韦玉荷，暂时放在海产品的冷冻仓库里。”
“孟静文自首之后，我顶了孟静文的脸顶了孟静文的权力，用孟静文的语气让刘金明把韦玉荷的尸体丢出去的，但是刘金明自己想毁尸泄愤我也没意见。”
她无所谓的语气让笑笑有些不满，再罪大恶极死了也死了没必要让人死了也不安宁，不过刘金明这么恨她也是有原因的，那天刘金明对陆离动手之后陆离让人查他，原来刘金明的初恋是被韦玉荷诓骗，没有送给殷杰而是介绍给了当时是副局长的董令其。
他那个初恋原本也是个老实人，刘金明辛苦了十年攒了几十万想要跟她结婚的时候，她就跟了董令其，最开始只不过是董令其利用的权势得到了一些甜头，之后就开始贪得无厌了，把刘金明给踹了最后也没落得好下场，董令其玩完了就对她腻了，她觉得自己的青春荒废了还没得到合意的分手费就想威胁董令其。
董令其就让韦玉荷解决她，韦玉荷自然就是让陆启聪去解决她，陆启聪就是这么对待刘金明初恋的，刘金明以牙还牙罢了。
梁雪初问：“殷世韩呢？你们跟殷家三兄妹和黄家三兄弟是合作还是交易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为什么杀他？”
池雯拉开自己的衣服低头看了一眼内衣上已经蔓延了一片的血渍，“因为他挡了我的路，就算是黄瑞，我也照样会杀。”
她怨怼的眼神盯着梁雪初，“你没清干净，如果不是我们早早在殷杰家门口放了个眼线还不知道殷世韩收到风拉上他姑父范小楼要去拦你们带林吟他们回来呢，还要想办法杀了孟静文和黄瑞，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范小楼和殷世韩开车一拐出街口我就扔了毒气进去，一点点的量，不会误伤就能他们两个毫无还手之力，车开到咖啡厅的后门当做货物拖进去处理了，本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尸体呢，碰巧范小楼的电话响了，有人给范小楼发了一条短信，让他们马上分头把陆离池震的家人给控制住。”
这话一出，观察室里的一家三口坐不住了，池震更是怒气冲冲：“吗的，林吟骗我！”
池雯满脸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说：“既然他们想去找陆离池震的家人，那我就给他们家人，我们拖着殷世韩和范小楼的尸体下来埋的时候让他们看见了，幸好那时候梁局已经把林吟他们联系的信号给断掉了，不然还真给殷杰他提前知道了，黄瑞和陆离池震的家人就真危险了。”
池震是亲自挖出殷世韩和范小楼的尸体，听她说起来也是后怕，就差一个小时，不是殷世韩范小楼他们两个死就是池妈，陆妈，一诺，黄瑞死。
梁雪初问：“姚颜是你们的人，之前她差点被王良华杀了，现在王良华死了，是谁干的？”
池雯微微皱眉好像一时间没想起来王良华这个人，过了一会才想起来说：“哦，对，王良华，那个瘾君子，孟静文还没认识刘金明的时候，他也是一把好刀，可惜染上了毒瘾就被孟静文废了，还是姚颜求情，不然他也活不了，你们比我更清楚染上毒瘾的人有多难缠。”
“你们看着是王良华给姚颜花的钱，但大多数都是姚颜贴补他，他还逼着姚颜用这些钱给他买毒品，一旦出事，王良华不过是痴情种，收钱的是姚颜买毒品的也是姚颜，你们只会查姚颜，王良华对姚颜动手之后，我劝过姚颜杀了他，但是姚颜下不了手，我就让刘金明去做这件事，只是被你们抢先了，只是有人去见过他。”
“那个人救了他，王良华答应把知道孟静文的事情全都告诉那个人再把我跟姚颜骗过去抓住我们，我没搭理他，也让刘金明拦住姚颜不许去，可惜也没拦住，谢谢梁局救了她，但是王良华真不是我们动手的。”
梁雪初再问：“周州呢？乔帆呢？”
池雯摇头，见梁雪初和笑笑不明白她的意思，“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杀的，乔帆是黄振的人，他死了，黄振和卢露比你们更想查到是谁杀了乔帆，卢露查到点眉目不就被你们抓过来了嘛。”
她理直气壮地指责的样子梁雪初都被气笑了，“那她查到了什么眉目？”
“王良华和乔帆都死在市郊钢材厂不远处的那个村庄，我们之前查到的线索也都断在了那个村庄，梁局不妨把仔细搜一下那个村庄，应该能搜到不少东西。”
她们要查的事情大多都是跟刑侦局一样，线索都断在了那个村庄，救姚颜那时候梁雪初故意冲着自己车辆的油箱开枪只是为了能够引发骚乱等到支援，没想到那一炸倒是在瓶颈之处打开了一个口子。
忙碌了连着两三天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的索菲一下子手上没有事情做了之后，茫然得靠着墙壁都快睡着了，可是她不敢打扰其他人更不敢走，长吁出一口气后有些后悔刚才池震经过时没有把之前跟孟静文谈话的内容告诉他。
这些事这些天压着她有些喘不上气来，一想到那天孟静文羸弱的身躯，苍白的脸色，微微一笑就变得扭曲的五官，眼神却十分坚韧，“谢谢你愿意听我抱怨。”
他说的细节自己回答了什么索菲已经不太记得了，只是想到他的样子，眼圈止不住发热，这人来人往的索菲可不想当着别人哭鼻子，沉心吐纳了好一会，转头回稽查组准备写结案资料了。
走到半路还是折回去看梁雪初他们审完没有，偷偷摸摸躲在审讯室长廊的拐角看一波一波的人进进出出，看到韩讯带着洪宏走了，又带着林吟进了审讯室，另外一间审讯室空着，岑林跟姚远也被轮着带进去，过了快一个小时，索菲靠着墙都睡着了被出来的池震叫醒。
池震问：“在这都能睡着？”
索菲刚要跟池震说要跟池雯说句话的请求，看到后面跟着陆离池妈把话给咽了回去，硬生生转了话题，“我在这等韩组，伯母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不舒服啊？哎，黄瑞呢？”
几人也是茫然不知道黄瑞去了哪里，但是池妈脸色不好是最重要的，可是现在还没有把人抓到，池震陆离也不敢贸然把池妈送到哪里去，刚刚陆离还让人把陆妈一诺接过来，池妈知道自己儿子肯定不愿意搭理黄瑞就抓着陆离问：“黄瑞呢？黄瑞怎么办，有人也想杀他。”
陆离说：“殷菲菲不会让他出事的。”所以今早在殷杰那吃早饭的时候殷菲菲才会帮他们说话，说是陪着殷杰一起，其实有监视的意思，殷世韩死了，殷菲菲在监视，殷世觉肯定会趁着这阵乱了要把市郊钢材厂给拿下，黄思黄振也不会拱手让人，就让他们这些父子相残的人斗去吧。
梁雪初和笑笑出来看到一堆人堵着长廊口，“怎么了？”
“正好。”池震说，“梁局想想办法吧，能把家里人放到哪里更安全。”
梁雪初点点头说：“军区复建中心那还有空房间，可以让伯母跟一诺过去待两天，萝萝也在，两个孩子交个朋友也好。”
很快，让人从家里把刚醒的陆妈一诺接到梁雪初说的地方，电话里陆离没有细说但陆妈知道事情严重，匆匆收拾了东西把一诺牢牢牵住跟来接他们祖孙的警员再三确认后才敢跟他走。
池震陆离送池妈下楼要亲眼看着她上车才安心，索菲眼见着他们两个走了连忙跟着梁雪初低声说：“梁局，我想跟池雯说几句话。”
梁雪初让笑笑他们先带着人走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不想给索菲说话的机会，等人都走了才问索菲：“是要跟她说孟静文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