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掌柜也犯了难，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还是强打精神，赔着笑脸对许承宣说道：“小的见过小侯爷，只是这些东西康胤王王与姜大小姐还没来得及……”
他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许承宣眯了眯眼，语气依旧淡淡地开口，却透出一丝质问：“怎么，掌柜的，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你说有的，还让几位贵客先行欣赏，不就是为了给客人挑选嘛？我就是来看看，又不是夺人所好。”
掌柜闻言只能苦笑着赔笑，一边打圆场，一边委婉劝阻道：“小侯爷啊，这事儿确实是小的这边还没服侍好亲王和姜大小姐，您能否稍等一下，我这边安顿好了，立马过来亲自招呼您。”
但没想到，这话说完，许承宣却突然冷笑一声，故意走到了萧砚白面前，施了一礼，声音不小也不卑地说道：“殿下，不巧，今日我也正好要挑点胭脂花粉。真巧，竟在这里撞见殿下了，不如……让让我这小侯爷一下？”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没有怯懦，反倒多了一丝挑衅的意思。
萧砚白挑了挑眉，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注视着许承宣。
此时一旁的余大海适时笑了，语气和气地插话：“哎呀，小侯爷这一来就要这么多，莫非府上养了好些姑娘？这胭脂用量不小吧？”
他笑眯眯地讲完，眼角却不带一点温度。
许承宣抬头时正好与余大海的眼神相撞，心头一紧，不由得有些发颤。
这老头，表面上一团和气。
实则眼神锐利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再看看萧砚白，这位康胤王王身份尊贵、手段老辣。
自己一个年轻侯爷，确实难以正面抗衡。
想到这儿，他内心竟有一丝怯意。
然而，就在这微妙时刻，萧砚白却突然开口。
“给他！”
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没料到一向冷肃的亲王会做出这个决定。
萧砚白继续说道：“没听见小侯爷想要什么吗？他要什么，就全都拿上来。不许推托。”
掌柜立刻心领神会，连连应声：“好好好！”
脸上终于松了口气，赶忙安排店里的小厮下去搬运珍品。
萧砚白嘴角浮现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许侯先挑吧。”
“孤，不急。”
此言一出，许承宣脸上顿时腾起一片火辣辣的红晕。
……
此刻，听雪坊的二楼雅间，气氛格外热闹。
木质长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致物品。
萧砚白则安然靠坐在那一张雕刻精美的黄花梨木椅上。
手中轻轻地摇晃着紫金龙纹拐杖，神色淡然。
而姜菀菀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的白瓷杯，细细品味着其中清香四溢的碧螺春茶叶。
而在他们的对面，余大海、盼巧和烟凌等几名下人却如同置身戏台边上的看客，站在一旁，神情认真、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一幕幕上演着的“戏码”。
他们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
不仅是他们在看着这场好戏，连楼上其他包间里的宾客们，也都纷纷探出身子，把目光投向这个方向。
而此时的许承宣，则孤零零地站立在正中央。
耳中听着掌柜一件件介绍那些香料胭脂，脸色却是越来越尴尬。
他也确实没料到，自己一时脑袋发热脱口而出的那句“我来挑”，竟成了如今这个令人难以招架的场面。
不仅要挑，还要挑一个够体面又不丢面子的胭脂，偏偏自己对此一窍不通。
另一边，莫之瑶则是瞪大了双眼，一边听着掌柜详细介绍胭脂价格和用途，嘴都快张到耳根。
只见掌柜轻轻捧起一个雕刻精美的白玉胭脂盒，一边展示，一边娓娓道来。
“这一款胭脂不同于一般的普通胭脂。”
“它采用的是当年新采的胭脂花，取其花汁，然后用极细的桑蚕丝绸布过三道，彻底滤尽残渣，再以慢火慢慢烘干。粉成之后，仍要用玉石碾子反复研磨成极细的粉末，再配以上等花露水与芦荟膏，反复蒸制多次，方能制成这膏状的胭脂。”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款胭脂用途广泛，不仅可以用来涂嘴唇，还可以加入适量清水化开，用来敷面护肤。润而不腻，滋养肌肤。”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胭脂膏高高举起，供众人欣赏。
那胭脂膏果然色泽温润，质感细腻。
看起来宛如一块粉红色的美玉。
莫之瑶低头凑近细看，一眼就瞧出了它的不同凡响。
她随手取了一点，轻轻涂在手背上。
顿觉清凉顺滑，触感极为舒适。
她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这个胭脂……居然比我那个时代的化妆品还要高级！”
大掌柜抚了抚袖子，面带笑意地说道：“要论起做胭脂膏的手艺，那咱们听雪坊可是响当当的老字号，排得上名号的。坊里掌握了不少独门配方，就连宫里的娘娘和各府的贵人们也都喜欢用我们这儿的东西。”
余大海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接口道：“可不是嘛，听雪坊有些商品可是专供宫里的贡品呢。贡品嘛，那可绝对是上等的好东西，一般人想买还买不到。”
他说着，顺手拿起桌上那精致的玉盒。
“就这么小小一盒，在市面上可要卖一百两白银。”
他说这话的语调轻快，但话音刚落下，他的眼神却突然变得意味深长，微微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许承宣。
而许承宣听到这话后，脸色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要知道，这盒胭脂膏不过才五寸长、三寸宽。
大小只如一方手帕，竟然要卖到一百两银子。
这样的价格，已经是一年一个七品官员的所有薪俸了。
不仅如此，这胭脂膏在听雪坊众多商品里，竟然还算最便宜的货色。
再看看柜台旁陈列的其他几样东西。
那才是真正价值连城。
一想到这儿，许承宣的目光忍不住转向了莫之瑶。
他内心暗暗祈祷着，盼她能说一句“别买了”就好了。
站在一旁的掌柜，适时又笑呵呵地对莫之瑶奉承道：“莫神医本来就天生丽质，貌美动人得很，要是再加上这等上等胭脂点缀一下，整个人一定会更加光彩照人、明艳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