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白低下头，目光避开她的眼神，神色淡淡，语调不高不低地说：“孤记错了。”
姜菀菀看着他这副低沉的样子，眉头微蹙，心里有些忐忑。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惹得他情绪不佳。
一时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轻轻低下头，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正当气氛陷入些许沉寂之时。
她忽然又开口。
“六爷要是今日无事可忙的话……臣女斗胆请您陪臣女一起去逛逛听雪坊。”
萧砚白微微一怔，目光一沉，久久地盯着姜菀菀看。
姜菀菀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有些局促地垂下眼帘。
“我之前已经答应了几个贴身的丫鬟要买些胭脂水粉，所以来之前我就打算先去听雪坊置办……等逛完了那边，臣女陪您一起去青玉书斋看看……听说他们新到了不少徽州出的砚台，还有一些品质极好的青州纸……”
她生平还是头一次如此局促，说话也结结巴巴地断了好几次。
萧砚白盯着她好一会儿，神色有些莫测，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
车帘轻轻晃动，他才移开视线。
“好。”
听到这个字，姜菀菀这才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下了。
窗外已经能看见热闹非凡的街市景象。
听雪坊便赫然立在眼前。
内侍先行下车，在车旁放下软凳以便姜菀菀下车。
姜菀菀下了车，站在马车旁，心里却开始懊悔起来。
原来，这个地方素来是京中未婚姑娘与朝中大臣家女眷们的聚集之所。
平日少有男子出入。
姜菀菀在马车前站定，脚步略有迟疑。
旁边的余大海笑着上前，请她先行一步入楼。
她才回过神来，迈步向前。
萧砚白随后也下了车。
果然，门口围聚在楼门前挑选香粉的女人们。
一见他现身，全都齐刷刷投来目光，目光中带着惊艳、仰慕。
萧砚白微微皱眉，略有些不适地动了动手腕。
姜菀菀看着眼前的场面，心里满是歉意，连忙轻声说道：“六爷，是我思虑不周。这地方……女眷实在太多了。”
萧砚白转头看着她那略显窘迫的脸色，扶着手中乌金雕刻的手杖，语气平静地说：“没关系。”
就在姜菀菀还觉得尴尬的时候。
她的贴身婢女盼巧却毫无拘束地从她身后走上来，笑嘻嘻地说道：“小姐，您就别太放在心上了。听雪坊又不是不许男客进，六爷，您走在前头吧，铺子里又不会跳出什么妖怪！”
萧砚白看着盼巧这丫头说话直率，竟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神色难得柔和了些。
“好。”
余大海在一旁笑呵呵地说着：“这丫头真是伶俐又会说话。六爷，要不，咱家扶着您进去瞧瞧？”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胳膊去搀扶。
在余大海小心翼翼的搀扶下。
萧砚白扶着他的胳膊，缓缓迈步走进了这间热闹的听雪坊。
而盼巧则搀着姜菀菀的胳膊。
紧随其后，生怕她走快了落下。
没想到，姜菀菀是真的低估了萧砚白的风采。
她虽然知道这位王爷身份尊贵、声名赫赫，却未想过他走进一间普通的香粉铺子，竟会有这样的影响力。
他一跨过门槛走进楼里，原本热闹非凡、议论声不断的妇人小姐们全都住了口。
场面瞬间由喧嚣归于安静。
不少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不少小姐、夫人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姜菀菀听得耳边传来了许多窃窃私语。
有人低声惊讶地说着：“哇，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好看？”
“是康胤王王呐！我以前只在画上见过他的画像，想不到真人竟然……这么好看。”
“我看连京城里那几位风流倜傥的四大公子加起来，也不及他一分英气，真真是俊得不像话！连姑娘看了都觉得自己俗气了。”
“听说他早年战场受过伤，落下了腿疾，可这点病痛竟一点都不影响他的气度，反而更添几分沉稳之气，叫人看着格外动容。”
……
萧砚白听着那些声音，眉头微微一动，眼中似有寒光掠过。
随即他目光一冷，淡淡扫视过去。
议论声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候，听雪坊的大掌柜慌慌张张地从内室跑了出来，上前跪倒在地，磕头行礼，态度极为恭敬。
他一边赔笑，一边恭恭敬敬地道：“王爷万福金安！小的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萧砚白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语气不带一丝情绪。
“本王只是随便走走，你们继续做生意就是，不必惊扰。”
这位大掌柜是个久经世故、精明老练的人，心里自然明白，眼前的这位亲王，可不是普通的达官贵人。
一个随便走走，也足以决定一间铺子的生死荣枯。
紧接着，他立刻将笑意堆满了整张脸，转头看向姜菀菀，语气里满是热络。
“姜大小姐，今天啊，咱们刚进了几样稀罕的好货，有罗思国来的香，据说只有皇宫才有的；还有波斯那边运来的香皂，用起来清雅润肤，贵族夫人最爱；还有一样是南洋沉香粉炼制的护肤之物，十分稀少珍贵。”
姜菀菀轻笑了一声，微微颔首，语气温和随意：“您就别客气了，我也就是随意看看。”
她虽知这位掌柜有意示好。
但她生性不喜张扬，便淡淡回应，不愿多说什么。
大掌柜正准备再客套几句，说些寒暄的话，热情地引两位尊贵的客人。
康胤王王萧砚白和姜大小姐姜菀菀上楼，以便在雅座中挑选那些珍贵的胭脂花粉。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掌柜的，刚才你说的那些珍品，统统拿出来。我要全都要了。”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齐刷刷回过头。
只见许承宣牵着莫之瑶的手，大步走入店中，站定在门口。
他的目光没有回避任何人。
尤其在看到萧砚白与姜菀菀时。
而姜菀菀微微一愣，也没想到许承宣竟然真的会带着莫之瑶追到这里。
那神情分明是来“讨公道”的。
萧砚白目光微冷，嘴角轻轻动了动，低声吐出一句话。
“口气不小。”
他虽然是亲王身份，但从不惯着任何人。